在林蓉被秦娘子叫出去忙活的时候,阿鹏得了陆成材吩咐,跑到隔壁去要悄悄收拾东西,陆成材干脆就赖在林蓉屋里软榻上,翘着二郎腿得意,根本就没走。
他搬出来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搬回去……总有点灰溜溜的感觉,叫阿鹏鸟悄点干活,是想着剩下为数不多的面子能留住一点是一点。
但他忘了,阿鹏卖郎君那可是个熟练工,趁着陆大郎不注意的功夫,阿鹏往正院里溜了一圈儿,陆郑氏就知道了。
陆郑氏激动坏了,若不是陆有福还被颍州府的大户老爷们拉着在前头吃酒,说不定两口子能对着激动地跳起来。
“不行,我还是去给大郎熬些甜汤,可不能再出岔子了。”陆郑氏在屋里怎么都坐不住,说完忙不迭就要往外头走。
当然,甜汤里少不得就得拿筷子沾一丢丢吊百斤什么的,保证稳妥。
林娘子赶紧拉住她:“夫人,郎君未必有问题。奴瞧着,郎君和娘子之间有点怪怪的,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这若是郎君没问题,头一回圆房……”
剩下的话不用多说,陆郑氏前头经历过这样的担忧,立马就被劝了下来。
可她心里的高兴还是难以言说,总不想就这么坐着。
“你叫阿飞去看看,阿蓉现在在哪儿呢,若她还忙着,我去替她忙活忙活,让她好好歇着也好啊。”陆郑氏现在满心思就只有儿和儿媳能彻底圆满一桩心事。
林娘子也能理解她的激动,略有些好笑倒了杯茶:“夫人吃茶,奴觉得您还是什么都别做比较好。这小娘子的脸皮嘛,总是薄一些,顺其自然比较好。先看看,若是还有问题,咱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见陆郑氏意动,林娘子又给她找了点活计:“若夫人实在是高兴,不如叫人准备些补血的东西熬上,明天好给娘子补补。”
“对对对,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前阵子阿姐家里给送过来一些银耳,我记得家中还有些河北道那边来的红枣。”陆郑氏拍拍脑门儿,“你叫陆六赶紧出去,采买些上好的燕窝和莲子回来,我多熬一些到时候咱们都喝,也省得阿蓉不好意思。”
在陆郑氏看来,这儿媳妇哪儿都好,就是跟其他新妇没什么不同,一提起这个来就要害羞,身为婆母她自是要体贴一些。
林娘子听见这话面色有些微妙,她跟秦娘子住在一起,两个人晚上偶尔会闲聊些关于林蓉的厉害,她俩都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看人总比别人多几分眼力,不说能把人看到骨子里,可一个人的秉性总能看出来些。
别人不知,她二人却是觉得,家中这位娘子,只怕是个开拓又霸道的性子,说她刚硬还有人信,害羞?林娘子想象不出来林蓉害羞是什么模样,大概跟戏台上耍弄的大家一样,只让人觉得耍的漂亮?
可这话林娘子自然是不会跟陆郑氏说的,即便在陆郑氏身边伺候,她对林蓉也还存着几分敬畏,并不敢多指手画脚多说什么。要知道将来不管陆家是什么样子,家中的主人和女主人还是陆成材和林蓉。
所以她笑眯眯应下来陆郑氏的要求,出门去找陆六了。
陆郑氏实在是心急的不行,她总觉得哪怕大郎前头不喜儿媳,两个人没圆房,也是因为他家雀出了问题。
现在要圆房,总不能那地方时好时坏吧?坐立不安的陆郑氏在屋里胡思乱想好半天,还是没忍住,出门找了阿杨,让他跑一趟把陆有福给叫回来。
阿杨往来福阁去的时候,陆有福正被颍州府几家有头有脸的老爷们缠得焦头烂额呢,看见阿杨立马松了口气。
“怎么了?”
阿杨被陆有福热切的目光盯得打了个磕巴:“老爷,夫人叫奴……”
“哎哟,你看我这脑子,都忘了旺福苑里的要事,几位兄台对不住,我这边实在是急得火上墙,内人这些时日忙得累坏了身子,我若是不过去,只怕她又要难受了。”陆有福站起身打断阿杨的话,“实在是对不住,我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阿杨眼神有点茫然:……他还啥都没说呢。
其中一个跟陆有福比较熟悉的瘦削中年人,也是颍州府的府学陈世朝闻言似笑非笑看着他:“陆翁开玩笑吧?肉包子打狗还有回来的时候?你就说行不行吧,我们也不叫你为难,要银子还是要仆从我们都自备,绝不叫陆家吃亏。”
“就是,人多也能做活计快些不是?那些石头什么的都得打磨,若是陆翁与我们个方便,这石砖我们都包了。”另外有财大气粗的附和。
陆有福苦着脸实在是推拒不过,只能拿州府大人推拒:“这管道的事情,杨大人自有安排,四海客栈和兆丰客栈已经包了活计,陆某真是做不得主,不若几位兄台去找杨大人商量商量?”
众人气竭,若是他们能去找那位杨大人,还用得着在这里跟陆有福墨迹?虽然州府大人不算是什么得罪不起的大官,那上京杨家可是老贵族,在圣人面前都有几分面子的,他们以势压人,杨大人根本不怕好吗?
“多我们几家能出什么问题?陆翁这就有些不近人情了吧?”还是陈世朝开口,“若是路线有问题,府学内也有些博学之士可以帮着改动一下堪舆布局图,陆翁何必跟我等打机锋呢?”
陆有福叹了口气:“不是我不想说明白,实在是陆某也不是太明白其中的道理,这件事情是家中大郎想出来的主意不假,可如何安排都是州府那位廖师爷做的,我也问过一嘴,听着……仿佛是肥料池不够大。”
这话在吃酒喝茶的雅间说起来有些不雅了,他不愿意说清楚也是这个缘故,三家客栈再加上于家、杨家、乔家和秦家就已经不少人了,本来陆有福去看过后还觉得大到吓人的三个粪池,如今看起来倒是让人担心不够用了。
“这有何难,再选个合适的地方,多挖几个不就成了?”有人有银子的老爷们不明白,这算什么问题。
陆有福偷偷撇嘴:“那各位兄台找廖师爷拿了堪舆布局图研究一二,自己动工挖一个不也行吗?”
这下子连陈世朝在内都哑火了,他们倒是不缺这份银子,可……挖粪池?开玩笑呢,他们想要掺和,不就是因为想要远离屎尿屁吗?自个儿挖粪池,即便是学名叫农家肥,也改变不了叫人知道了会笑话他们不雅的事实。
再说了,陈世朝苦笑着摇头:“府学倒是能自己建那什么农家肥的池子,可我去瞧过,这圆形的池子怪模怪样,还分成了好几层,这其中都是怎么个道理谁也不清楚,贸然行动,总是不妥。”
“我刚刚也说了,这就是大郎不成熟的一点想法,陆家也不知道是否可行,我对大郎是没什么法子的,你们也知道大郎他……唉,他想折腾我只能由着他,以后也得慢慢尝试,与老百姓们些银钱,看看那农家肥是否有用,所以陆某实在是不能应下各位之请,万一不成呢?”陆有福苦口婆心道。
自家大郎纨绔的名声在外还是有点好处的,但相同的理由他已经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口水都快说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