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求知在府中也生活了多年,对于布局颇为了解,便想朝着东门走去。
谁知刚走了一步,却不见人跟上来。
“殿下。”他惊讶看着回头。
陆停抬眸,露出一双冷沁沁的深瞳,闻言,微微一笑:“有人来了,少些人知道也安全一些。”
“也不必……”
程求知的眸光自陆停手指上扫过,到嘴边的话也紧接着一转:“谨慎一点也不错。”
陆停收回交叉的手指,冷不丁伸手朝着背后的假山指去:“那边隐蔽一些。”
假山后的温爱瞪大眼睛,不由轻轻吸了一口气。
温月明眼疾手快,伸手捂着他的嘴,带人躲到更深一点的位置,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陆停他们越走越近。
最后那道长长的影子落在自己脚尖,好似下一秒就能完全把她完全笼罩着一般。
兄妹两人面面相觑,打着眼神官司。
与此同时,一队仆人端着糕点果脯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恰恰避开这一角落的动静。
钱芸芸是江南人,府中的园林便是江南造景,讲究素湍绿潭,四清倒影的雅致。
其中水边的假山便有着层峦叠嶂、泉石洞穴的作用,这也导致假山和假山之间也许只是隔了一个薄薄的一片岩石。
就如此刻一般。
北风穿穴而过,头顶的枝叶在此刻寂静中格外清晰,背后的凌凌水波声听无端让温月明的心跳开始加快。
她连着呼吸都缓缓放轻,只听到隔壁两人继续说道。
“今日是师母的生辰,能借着这个时辰出门的只有泔水车了。”程求知为难的声音借着洞穴内的风在众人耳边回荡。
“无碍。”
有些人哪怕曾在泥泞中打滚,但只看着他的人,听着他的声,便觉得该是高高在上的仙鹤,亮堂皎洁的白月。
陆停便是如此。
哪怕他此刻的声音格外冷静矜贵,但那一刻,所有人都觉得此人不该和泔水这样的污秽连在一起。
隔壁的温家兄妹齐齐皱眉。
“我自然无所谓,可殿下毕竟金枝玉叶。”程求知唉声叹气,不甘说道。
一声轻笑宛若轻羽过耳。
温月明耳朵痒了一下。
“有人喜欢才是金贵,无人的不过是可怜罢了。”
陆停声音格外低落,带着自嘲的冷淡,听着让人忍不住觉得有些心酸。
程求知闻言,不由扬了扬眉,可嘴里却格外谦卑:“殿下此番大胜回朝,总会让人明白殿下的好的。”
他手里落在披风内翻了几个手势。
——是谁?
陆停垂眸,翠羽长眉微微敛下,嘴角弯起,露出一丝讥笑,手指朝着湖面随意一指,同时无声地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