蛎崎义广沉吟了许久,终于醍醐灌顶,想明白了父亲的安排。他现在手头上,聚集了五百军势。而西原氏族的一堆数百人的小部族,就在东方一两百里外。
原本本家的计划,是降服北余、拉拢西原、平衡石狩,从而让北方的阿伊努氏族,互相内斗制衡。但现在,石狩部族伤亡不小,北余氏族反而壮大起来,甚至要压过石狩氏族一头…
那与石狩冲突的西原诸部,也是时候突袭清理一下了!毕竟,这么多军势聚集起来,总不能什么收获都没有,就白白转头回去。他打不了山靼甲兵,难道还打不了松散的虾夷部族吗?而且向东打,扫荡几个西原小部族就走,也不怕山靼部落南下插手。对方隔着石狩部,是根本来不及的…
只要赎回工藤家老,带着新的战功回去。再加上父亲为他准备的,所谓“驱逐山靼的血战”,那一切就又都柳暗花明,霍然开朗了起来!…
“佛祖啊!父亲的佛法修为,果然比我精深许多!这一团乱麻的局势,他只要轻轻一点,就立刻条理分明了起来!…”
蛎崎义广长叹一声,深切感受到,和父亲政治手腕的差距。他这才把武田信广的信,放在灯盏上点燃。很快,淡淡的青烟,带着桑树的味道,在帐内弥散开来。
“嗯,这味道?是越前的和纸,用桑树皮做的。质地优良,防虫又坚韧。除了成本比较高外,几乎是最好的纸张了!…”
“不知道,这些北方的山靼人,要不要造纸的工匠?植桑养蚕的要不要?种麻织布的要不要?编竹劈篾的要不要?如果这些都要的话,那有些年纪大的老农,就也能找出来,当成工匠来给他们…”
“山靼人不会真的,连这些手艺人都缺,连这些人都要吧?算了,到时候问一问,如果能卖上价,找起这些人来,那可就容易太多了!…”
燃尽的和纸,化作袅袅的青烟,散入帐顶的天空,飞入傍晚的夕阳。在夕阳的照耀下,蛎崎义广垂首沉思。他纷繁的思绪,又慢慢的染上了一层金光。
说到底,三四十岁、正当壮年的他,心中的欲望太盛,离他父亲的修为,还差的远呢!也不知道,等到他继任蛎崎氏家主后,又会在“金光”的引诱下,会把蛎崎氏带向何方?…
很快,山靼部族与蛎崎氏之间,就约好了第一次贸易的时间与地点。五日后,除了贸易的人丁外,双方各带一百武士,在寒滨部西南八十里,蛎崎营地西北八十里,尻别川向西的入海口处会面。
这片尻别川入海口的平原,名义上是北余氏族的领地,水草也很是丰茂。从这里划船一路南下,去往南方蛎崎氏的胜山馆,不过四百里的海路,甚至只需要五天!然而,由于和人的威胁,这里没有任何的虾夷大部族存在。放眼处,到处都是一片片的芦苇与长草。
如果王国足够强大,与和人的互信足够,倒是可以考虑,在这里建立一处通商的贸易港口。这就像一百年后的荷兰人,在和国的平户开港一样!只可惜现在…
“这些贪婪又狡猾的和人!说好只带一百个武士,他们竟然带了两百个?还各个都披上了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