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凌霄扫他们一眼,淡淡道:“没别的事就退朝吧。朕欣赏做实事的人,最恨无事生非,诸位大人们心里可明白?”
“……微臣明白。”
刚才那位要去触柱以全忠名的老臣脸都胀红了,手指头哆嗦几下,当晚回去就告了病,没两个月便上疏乞骸骨。雁凌霄装模作样碗留两句就朱笔一圈,准了。
自此以后,犀哥儿和兕子的身世再无人敢置喙,七月流火,礼部挑了个良辰吉日为二人上玉碟。皇长子犀哥儿大名雁云嵘,雁凌霄下旨亲封其为荣慧亲王,一荣一慧二字,足见其荣宠。皇长女兕子随云字辈,以山间青岚为名,赐名雁云岚,获封安阳公主,食汤沐邑。
玉英宫里一片喜气洋洋。别的宫里虽没有主子,却有掌事的太监宫女,照例要来玉英宫贺喜,一人讨一句口彩。连翘翘指缝也松,总归不是她的银子,来一个人给一次红封。不出一日,阖宫皆知贵妃娘娘是个和善人。
雁凌霄失笑:“像你这般花销,贵妃的月奉哪里够用?没两个月就要跟朕哭穷。”
连翘翘嗔他一眼,绣鞋一踢,束了金链的右脚蜷在裙摆下:“陛下又不会饿着我。”
雁凌霄眸色渐深,探入罗裙,握住那只白腻的脚,蛇骨金链晃动时的轻响,让他喉头咽动,心头发痒,雁凌霄边把玩她的脚踝,边叙家常:“犀哥儿过两日就去宫学开蒙,朕寻思着他刚来京城,对宫里了解不多,又没习过字,一个人去到底孤单寂寞,不如让兕子同去。趁她年岁小,跟着那群世家子弟读两年书,也能好好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连翘翘大为震惊:“陛下,兕子才五岁!”说着,她右脚一缩,修剪圆润的脚趾蜷起,雁凌霄刚刚挠了她的脚心。
红药等宫女见状,默然无声地退下。珠帘垂地,层层藕色帷幔随风轻摇,仿佛置身于祥云之上的天宫。
连翘翘面上生晕,难以克制地合紧双膝,把右脚往回抽。雁凌霄一松手,就像兔子一样立刻缩回裙底。
回京一个多月,连翘翘断断续续地发热,缠绵病榻,雁凌霄没货真价实地碰过她。一轮封赏后,又给了儿女名分,说她心里没有感激,那是不可能的,可想要自荐枕席,不知为何跟过去不同,拉不下脸来。而且连翘翘总觉得,如果她以谢恩为名去侍奉雁凌霄,那人肯定会大发脾气。
两个人都梗着一口气,都不肯低头。
“五岁怎么了?”雁凌霄呵了声,“好人家序过齿就要开始打算儿女亲事,等兕子十五二十岁,你再想去找人做驸马,只剩下一群歪瓜裂枣,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
“都说榜下捉婿,陛下也可以从举子们中间选嘛,家世不论,人好,长相端正,就……”连翘翘咬住舌尖,怎么三两句话被雁凌霄绕进去了?她横雁凌霄一眼,足尖隔着裙角踢踢他,“陛下呢?陛下可曾跟旁人定过亲?”
雁凌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噎了半晌,冷声道:“没有。”
连翘翘托腮,笑着问:“陛下还在沂王府的时候,年轻英俊,家世高贵,且位高权重,怎么会无人想与陛下定亲?”
“朕那时没这心思。”雁凌霄掣住她的手腕,一根根捋削葱似的手指,“怎么,贵妃娘娘想让朕早早跟旁人定亲,就不能把你抢了去?”
连翘翘哑然,以雁凌霄的性子,哪管定亲不定亲,盯上她了肯定要得手的。她撇撇嘴,雁凌霄的手却越按越过分,顺着手腕往袖子里探,指尖划过小臂内侧,修剪平整光洁的指甲尖掠过,薄而细腻的肌肤登时就酥酥麻麻地痒。
朱唇翕张,连翘翘再坐不住,腰身一软就歪倒在雁凌霄怀里。
雁凌霄低声笑了:“贵妃这是怎么了?”俯下身去,轻轻含吻。
要命了。连翘翘绝望地闭上眼睛,榻上的矮几被她一蹬,歪在床尾,迎枕、软靠散落一地,金链哗啦啦颤动。
雁凌霄凑在她耳畔,威胁道:“连翘翘,胡思乱想再多都是无用功。早在你来京城之前,朕就想要你。朕想要的人,没有得不到的。”
第55章 ??嘴仗
贵妃娘娘倚在贵妃榻上, 裙袂散乱,面色酡红,像喝了几樽蜜酒。妊娠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些许痕迹, 却让生而有之的妩媚多了几分带刺的劲儿。
雁凌霄手背落了几道指甲划痕, 舔一舔咬破的嘴角,唤来宫女盛上热水净手, 见连翘翘仍斜签着身子趴伏在迎枕旁,杏眼湿漉漉地愣神,他餍足地啧了声:“涩得发紧, 这几年没找旁人?也不想着朕做?”
金狻猊口吐青烟,飘渺的烟线勾勒雁凌霄那张过分英俊的脸。连翘翘终于回神,被他一句话三个字两个坑气到噎住,本想说在宫外这些年她也不缺烂桃花, 又怕雁凌霄醋性上头发疯, 便不软不硬怼了句:“妾身比不得陛下坐拥四海美人,三千佳丽一日临幸一个也得用上小十年呢。”
“连翘翘, 你这话好没道理。”雁凌霄佯怒,唇角却勾着笑, “朕的后宫有没有旁人你不知道?”
他帮连翘翘擦拭干爽, 沾湿的帕子随手搭在铜盆边。连翘翘一时脸热, 别开脸不肯去看,抻一抻裙摆,双脚藏进去, 再披好褙子,掖平抹胸, 乍一看瞧不出一丝暧昧端倪。
“陛下说没有就是没有, 臣妾哪敢问?”连翘翘下巴搁在臂弯, 闷声道,“陛下还有少年时的红颜知己,王府的小外室,东宫的小良娣,多姿多彩得很。”
酸溜溜的一席话听到雁凌霄耳朵里,好似幼猫抓挠心口,他无声地笑笑,坐到榻边,在连翘翘惊慌的目光里勾紧那条金链,欣赏蛇骨链沙沙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