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人时就一口一个“妾身”。雁凌霄勾起嘴角,起身任她为自己披好官袍,系上玉带钩。
连翘翘动作慢条斯理,指尖时不时蹭过雁凌霄喉结,系腰带时也不忘抚过他的胸膛。
“行了,别来这套。”雁凌霄捉住她的手,腰腹发紧,不大愿意承认他会轻易被连翘翘蛊惑,“多叫几个人跟着你,早去早回。”
“哎。”连翘翘柔声答应,倚在门边看雁凌霄在前呼后拥下翻身上马。
黑衣银甲,革鞘长刀,马也是油光水滑的西域贡马,背挺得笔直,没有回过一次头。
直至世子爷的拥趸皆消失在紫苏巷口,连翘翘方才收敛笑容,揉一揉被风吹僵的脸颊,吩咐红药备车。
青云客栈。
田七娘坐在窗边,见楼下徐徐驶来一辆环佩叮当的香车,讥诮一笑。
她居然当真敢来!
少顷,客房门外传来小二恭敬的话音:“夫人,田姑娘就住在靠里间的上房。”
“表妹孤身一人,麻烦你们费心看顾了。”听到连翘翘柔得发腻的嗓音,田七娘咬紧牙根,谁是你表妹?
“就是这儿。”咚咚,小二敲响房门,“田姑娘可起身了?有位夫人来看您。”
吱呀,木门应声打开。
田七娘木着脸,看连翘翘冲一身素服的红药使眼色,不禁心中冷笑。
别看红药衣裳素净,可她戴的白玉镯子,插的兰花银簪,裙摆绫罗的幽幽暗纹,都不是平常富家千金能比的。王府的一介丫鬟尚且如此,那正经主子呢?
连翘翘如今伺候世子,红药把她当半个主子,百依百顺,等那冷心冷面、凶神恶煞的世子爷玩腻了,她过得恐怕还不如柴火丫头,指不定会被扫地出门呢。
思及此,田七娘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她勾住连翘翘臂弯,颔起尖尖的下巴,望向红药:“这位姐姐,可否让民女跟翘娘说几句体己话?”
红药犹疑,等连翘翘颔首同意,她才笑呵呵道:“田姑娘和连夫人久别重逢,奴婢就不耽误你们叙旧了。”又为连翘翘解下斗篷:“奴婢在廊上候着,夫人有什么需要的,尽管使唤我。”
“姐姐唤小二给你上茶点,廊上冷,喝点热茶暖和身子,我说几句话就好。”连翘翘道。
红药应声去了,房门阖上,田七娘就松开挽住她的手,独自坐到榻边,抬起眼皮觑人,语气淡淡的:“翘娘,我没想过你会来。”
“我说会来,就一定会来。言出必行,何曾骗过你?”
虚伪!田七娘忿忿望向她如水的杏眼,恨不得当即撕开这张神飞倾城的脸。
“我们姐妹一场,你来京城,自会照应你。”连翘翘似乎看出田七娘强自掩饰的恼意,主动软下身段,走上前去捋下腕上的掐丝金镯,套到田七娘小臂上,又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我随身带的银子不多,这些你都拿去,赁一间小院子暂且住下,等我得空了,就找人给你寻摸个合适的活计。”
连翘翘不知田七娘经历何等艰险,才从明月楼脱身,山遥路远来到京城。眼下她不缺钱,更没地儿用钱,把银票给田七娘解燃眉之急再好不过。
孰料,田七娘看到银票先是一怔,见连翘翘认真往她荷包里塞,气极反笑:“你以为我来找你,就是为了银子?”
田七娘语气冷硬,浑然不似当年围着连翘翘打转,上房揭瓦,给她偷糖饼吃的黄毛丫头。连翘翘呐呐无言,以为给银子伤了七娘的自尊心,霎时间不知所措。
“我……我就是想帮帮你,就像当初你帮我。”
田七娘不耐烦与她啰嗦,直白问道:“你跟在沂王世子身边,可有什么发现?”
连翘翘一愣,乖乖巧巧回答:“世子爷为人冷肃,不像外头传言那般吓人。他待我极好,七娘不必挂怀。”
“牛头不对马嘴,谁问你这个了?”田七娘五内焦灼,瞅一眼紧闭的房门,压下连翘翘的肩膀,悄声问,“你既跟过老沂王,又跟了世子爷,难道就一点有用的事都没打听到?东西呢,到手了吗?”
连翘翘愣神,心中尴尬:“沂王爷他没碰过我,世子救了我,我就跟着他。我这样的人,只图苟全性命罢了,还能跟世子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