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盐铁司被纳入司礼监麾下,一帮阉宦控制了国家的盐路,品质优良的官盐不断溢价,特别是在南方不产盐的地方,一抔白盐已经堪比一两白银的价格,昔日发放给民间的盐引,自然也洛阳纸贵,十万盐引可以称得上价值连城。
何氏不知道外面盐引是何等价格,但是沈崇可是一清二楚。
若是有这等陪嫁,萧唯仁会舔着脸上门求亲就绝对说得过去了。
沈书云冷冷一笑,再懒得和何氏这个愚蠢又贪财的女人多说一句话,只是对沈崇说:“我外祖家应当是知道这些陪嫁里有这些盐引。在表哥为祖父贺寿进京之前,他求娶我的心情十分急切,真的见了面反而没见他有多少真心。因此我也并没有太过强求,总归婚嫁之事,需要两情相悦。”
沈书云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其实她并不对萧唯仁的求亲太当回事,自然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和朱霁有过约定,不能答应萧唯仁的提亲。
因此萧唯仁这边冷淡了她,她到觉得省去了拒绝这门亲事的麻烦。
当然,这里面的关节,还涉及着沈霄杀了洪渊的秘密,是沈书云绝对不能提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萧唯仁与你妹妹私相授受,根本也是为了图财?”
沈崇已经想明白为何萧唯仁会冒着极大的风险,也要拿下沈书露。或许现在沈书露怀了孩子,反而正中萧唯仁的下怀。
只有何氏仍在狡辩:“什么盐引不盐引,箱子不箱子的,我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家权交给了你,所有账目都是清楚的,我可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时候,昏睡的沈书露微微睁开了眼睛,哼哼了几声。
何氏赶忙楼主沈书露,查看她的眉眼,已经微微张开,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露娘,你醒了??你想要什么?”何氏急切地低头询问沈书露。
然而沈书露微微眯着眼睛,看向的方向,正好是沈书云的位置。
也许刚才她已经醒了过来,沈书云的话,她也听了一耳朵。
沈崇也走过去,关切沈书露,随后喊外头的侍女:“快,给二姑娘拿点温水来喝!”
满枝红的寝室并没有蓬蓬远春的大,不一会儿侍女和小丫头们都进来,递水的,递棉巾擦拭的,还有去喊郎中来问诊的,一时间就手忙脚乱起来。
沈书云静默地看着一屋子的人,还有父亲和母亲都这样七手八脚、神色惊惶地忙着,心里生出了无尽的悲凉之感。
似乎只有在需要自己拿主意、出对策的时候,才会被这些所谓的家人想起,然而沈书露和沈霄,无论作出多么出格的事情,父母都会无限包容和宠溺。
也许这种感情,才是父母对儿女应该有的一种大爱。
沈书云明白,这种感情,自己其实从来没有从沈崇与何氏这里得到过。
甚至可能都不曾在荣恩公那里得到过。
很小的时候,她已经处事有礼有节,不会有半分不符合嫡长女的规范和仪容,因此她从来也不知道任性、娇蛮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她只是一次次用自己的长进和优秀,在荣恩公那里得到夸赞和自豪。
那种祖孙之情,自然也是人间最至真至性的一种感情,甚至是很多人都不曾得到的荣耀与骄傲,可是到底与父母对儿女的这种包容和宠溺并不相同。
得不到的,此生也不会有一个人无限纵容和忍让自己,不是出于她是什么人,而是仅仅出于对她的珍爱。
总之,对于萧唯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沈书云对沈崇已经点到为止,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做,沈书云并不想过多参与其中,她已经有些厌倦了无能的父母和总是闯祸的弟妹。
沈书云叹一口气,打算离开满枝红。沈崇见她走了,追了出来。
到了院子当中,四下无人的地方,沈崇喊住她:“云娘子,且慢。”
沈书云无奈回头,沈崇走过去,有几分惭愧,对她说:“昨日没有让你去参加祖父的丧仪,是我轻信谗言,没有考虑太多,在此对你致歉。”
一提起祖父,沈书云的眼泪又要止不住,沈崇忙说:“不提不提了。”
沈书云强忍住心里涌动的悲伤,低头不语。
沈崇见状,讨好她道:“云娘子真不愧是跟着你祖父长大的,若说是识人断事,为父真的是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