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要命的位置,中箭之时就该丧命,但他奇迹一般撑了三个时辰,生生捱了过来,直到刚才看见她和元钰,知道郑泓安全了,才神志懈怠,摔落下马。
这一箭,加上三个时辰的强撑,已然药石罔效。
元赐娴怔在原地,什么动作都没了。
郑濯费力支起一侧的胳膊,却没看她,而先转向了郑泓,喘着气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郑泓拼命擦眼泪,却越擦越多,六岁的孩子也看得清形势了,噎气似的一顿一顿道:“六哥,你不要死,你不要死……我,我还没跟你学完武,你上次还说,咱们要约个日子一起过招的……”
郑濯的脸色在落马后很快灰败下来,扯了个笑道:“六哥不死,但可能暂时没法跟你过招,也没法回京了。你答应六哥,先帮六哥管几年朝廷,等……”他说到这里咳嗽起来,呕出一口鲜红的血。
“郑濯……!”元赐娴猛蹲下身,一把攥住他的手,去探他手心温度。
她喊完他又没了话,倒是郑濯偏头看了她一眼,知道撑不住了,也没法跟孩子多说迂回的话,交代郑泓道:“以后好好听陆侍郎和县主的话。”
然后再看元赐娴,苦笑道:“大周……只能交给你们了。”
大周,只能交给你们了。
这句话,跟梦里几乎一模一样。
元赐娴眼眶一热,泪如泉涌,像是因为没能挽回郑濯的宿命,又像是因为辜负了陆时卿,她拼命点头:“你放心,你放心……没人能欺负泓儿,也没人能进犯大周,十年,二十年,我会守着它,我们会守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