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颤抖着摸眼圈抽泣:“是真的,身子都冷了……画眉院那边闹疯了。四爷那样温和稳重的一个人,几乎扑上去扯着报丧婆子的衣领子,哭得肝肠寸断……”
书卿不知为何笑起来,笑得冷瑟,良久才自语道:“梦潇啊梦潇,你终于解脱了……”
梦潇的离去让书卿倍感孤独,想到曾经要好的人不在了,心里面更是空旷得如同荒野。只是她不会轻易流露出来,因为青涩的灵魂慢慢变得有了韧性,即便极其难过,她现在也能狠狠地抑制住,然后转首一声明媚的笑。
经历这次死别,她更能把最初的心思深深埋于心底,不愿意再那么热烈。毕竟得不到的东西,依然去渴望,一颗心是会慢慢枯萎的,譬如他的情意。
秋日的阳光让心中的一些执念清晰而敏感起来,包括静明寺这棵灿烂如火的老银杏树。
书卿不信佛,但常来静明寺,为祭拜,也为这棵树。
这棵银杏不知道高龄,两丈高,巨大的树冠,覆盖着周围方圆,棕褐色的树皮已经斑斑驳驳,金黄的叶子仍旧在每个清秋里摇曳纷飞。
这世间所有的树都朝气蓬勃,在书卿眼里却是不停地算计着怎么样往更高的地方长,只有这棵树,它的眼里只有脚下的尘埃,与寺庙里俯瞰众生的佛陀相似。
一阵风拂过,金黄色的落叶片片落下。
后头铺满落叶的台阶上一个两岁小孩蹒跚而来,口角流着哈喇,步子一摇一晃,虎头虎脑地踩在石阶成堆的金黄落叶上,脚下落叶发出密集细微的脆响声,让他小小地兴奋。
他一路踏过来,未曾意识到前边的书卿,便撞在书卿的裙摆下。
珍珠见状快活极了,立即抱起他,兜不住地逗着:“你这小娃娃哪里来的?没人看着你吗?”
书卿也伸手抚抚他身上的衣物,朝珍珠说道:“你可别吓着他。看这衣着,应该是小贵人家的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