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珍珠在外敲门道:“三更了,夫人还不睡么?”她才愿意合上眼睛,尽管辗转反侧。当她的双眼终于疲惫地阖上时,耳边似乎传来几声隐约的娇语呢喃,像是花烛夜暧昧的声音,无论如何她都不想听清是在什么。
漫长的一夜后,乌青天色拂去,落影进来服侍。今日姨娘初次请安,她不能起迟。收拾妥当,她打起精神,深深缓气,便有丫鬟在门口处传话:“姨娘来了。”
这一刻,当新姨娘随了步入这里,微垂螓首,安静地立在面前时,珍珠和落影,目中都露出了些许赞叹之色,这位新姨娘那么美。有那么一瞬间,书卿觉得自惭形秽,她想扭头而去,仓皇逃离。
初若明媚一笑,笑起来是那种朴实的天真,丝毫不像自己这般被礼法浸淫的端良和无趣,沈清言喜欢这样的吧。
那初若看着书卿的眼神一定,上前几步面向书卿跪下叩首,轻声细语道:“夫人。”
“只要大爷喜欢就是——”她纷乱模糊地说话。
初若不知该作何反应,有些许轻微的恐慌漫上心头,迟迟不敢抬头。
珍珠立即笑着上前掩饰道:“姨娘来得真早,辛苦了。夫人今日精神不济,不便招待姨娘,改日请姨娘再来坐坐。”
初若便告辞离开。
书卿坐在椅子上,乍然回神,自己在对自己说:“是不是很失态?”珍珠亦不敢说话。
再见沈清言,他依旧面色淡然,疏离冷凝,若无其事。书卿强自撑住,装得很寻常,但眼底的落寞却是瞒不住的。他读懂了,或许从来没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他又如何怜惜?他不屑怜惜,所以他什么也没说。她也什么都没敢问,尤其是那双极为不在意的眼睛只看了一眼她,然后矜持而漠然,再无其他,她便什么都不敢再奢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