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妈每天都躲在房里哭。后来某一天,易园问他愿不愿意回妈妈家乡生活。
周易宁是不想离开京华的。
但易园抱着他边哭边说。
说家里没了他爸要怎么办;说如果一直待在京华,华航的补偿款和保险也不够他们生活;说在这里触景生情,她活不下去。
于是,他们回了西塘。
可回了西塘,才是噩梦的开始。
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
走在巷子里,旁边的人若隐似无收敛又肆意的打量。在他走过之后,伸手指着他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对他、他爸、他妈的各种指点。
他爸还在的时候,总喜欢对着他说我们易宁很好。
可他真的很好吗。
如果他真的够好,为什么他妈会一声不吭丢下他,为什么巷子里的人会说他恶心。
他爸还说。
我们易宁长大了,知道得越来越多了。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
那不是长大。
十三岁以前他也曾天真过,天真地以为这个世界是个全民讲理,讲法的世界。
可不是的。
那个世界只是书上创造出来的大同,至少不是07年,他所在的那个世界。
他认清了这一点。
于是,他的天真死在了十三岁,死在那些人不由分说对他父亲的污蔑里,死在那些人对着他和他妈的那些闲言碎语里,死在那个他妈一个人离开,承诺会回来接自己,最后却一声招呼也不和他打地把他强丢给外婆的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