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地走了两步之后,他渐渐跑了起来。
他开始疯了一般朝着那扇门跑了过去。
他想到当年朝着他笑的柳煦,想到柳煦当年变戏法似的给他变糖,在晨阳和午后懒洋洋的光里朝他笑,在夜里抱着他睡觉,在上课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在桌子下面牵他的手,给他写一张写满了“我喜欢你”的小纸条。
可与此同时,柳煦那一声声撕心裂肺如同惨叫一般的呼喊声也萦绕在他耳边,枉死地狱给他看的一幕幕也仍在他脑海里转。
这些美?与黑暗温柔与痛苦一并在他心里交织,撕扯着他的四肢百骸,紧紧抓着他的心脏,让他在痛苦崩溃之中几近窒息。
他快死了。
他如果见不到柳煦,就真的快死了。
沈安行拼了命地跑向那扇门——尽管没有任何依据,也没有任何指引的路,但他知道,跑过那扇门,他就能见到柳煦。
可偏偏那扇门离他那么远,无论他怎么疯跑,都没办法拉近一丝一毫的距离。
在被泪水染得一片模糊的视线里,隐隐约约地,他又听到了柳煦的声音。
他听到他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近乎于麻木。
“我知道都六年了。”
“可是才六年。”
“沈安行当年说要喜欢我一辈子,他连快死的时候都没说过要放弃我,也没要我放弃他。”
“……我知道这样不?受。最不?受的是我,用不着你们说我自己就明白。”
“他死了以后,我没有一天晚上睡过?觉。我一闭上眼,满脑袋都是他。”
“我总是梦到他,但不论梦到什么,每次他最后都浑身是血地躺在手术台上,带着呼吸器,很努力地睁着眼睛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