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
林槐忽然想到了黑影对他说过的那句形容。
重复无数次,将石头推上山坡的西西弗斯。
一座沙发无声地向他靠近。林槐于是坐在这张由背对着他的楚天舒调来的沙发上。他双手放在膝盖上,道:“现在你能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么?”
“好。”楚天舒说,“那就从你进入门后讲起。”
他抬着头,看着那万千的屏幕。
“在你进入‘门’之后,整个游戏就关闭了。它就如你希望的那样,和你在黑暗的深处共沉沦。”
“活着的人渐渐地忘记了有关游戏的记忆、与有关你的记忆。在所有的病毒消失后,这个世界摆脱了系统和你,开始自我修复。除了我——我是一个意外而存在的‘人’,我没有办法忘记你。我变得像是一个神经病,四处寻找有关你的信息。我花钱,我找人,我开着汽车由南到北。这个世界的自我修复功能是有限的,它果然留下了很多有关你的漏洞。有时是一条信息,有时是一幅画,有时是一本日记,但……”
“任何时候,只要我发现了你的新的存在过的信息,并为之而欣喜时,这条信息,也会被世界发现,并会作为错误被立刻删除。信息被消除,画在燃烧,所有你做过的事都有另一个人顶替、我有多少次找到你,就有多少次失去你。到后来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
“怀疑我是否存在?”林槐说。
“……不。”椅子上的人吐出一口气,“我怀疑我到底还该不该继续找到你。找到你的一点痕迹就像是找到安慰剂,可如果我不找到它们,它们仍旧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存在你留下的痕迹,尽管我永远不知道……这就像是世界追在我的后面,一遍遍地杀死所有我拥有过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