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会有这种微妙的心态,从小孩子嘴里听到的话便会当真,大人真假参半的话却只能听十句信三句。
布兰特今年刚成年,整整小她十二岁,在她眼中正是“心直口快,童言无忌”的年纪,哪怕知道他一向嘴巴很甜,也不由兀自信以为真。
身旁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声,池思思从资料中抬起头,目光斜斜落在布兰特身上。
吃饱喝足了倒头就睡,小朋友没有一丁点烦恼,真叫人羡慕。
机翼划开柔软的云团,飞机在云层中起起落落,穿梭其中,漫长的三个小时后,稳稳落回了地面。
布兰特醒着的时候没少和漂亮的中国空姐搭讪,逗得对方频频发笑,到下飞机时两人落在最后,看着竟有些依依不舍的模样。
池思思无奈地摇摇头,站在走廊等他留完联系方式。
过道铺了一层浅灰色的地毯,踩在上面落脚柔软,池思思转身面向透明廊壁,望着映在玻璃上那个越来越陌生的人——
干练的小香风外套,浅驼色阔腿裤,方头小低跟和同色系的挎包,以及……
她托了托落在肩膀上的短发,发尾打着卷,鼻尖能嗅到淡淡的发膏味。
池思思舍弃了那一把齐腰的长发,习惯了买干练的职业装和长裤,正视自己的身高,不再穿容易崴脚的细高跟。
接受了干巴巴的法式早餐面包,放弃甜食,逐渐接受了咖啡不加方糖的味道。
她坚信自己在朝好的方向改变,却越来越不认识自己。
近乡情怯——
大约诉说的便是此番愁思。
当初她没有知会家里人便冷不丁离了婚,至今除了姜栀没有人知道她曾经还有过一个孩子,连夜奔赴巴黎那晚,池夫人不挽留她,只坐在一旁默默流泪。
这是她独身处于巴黎,投在绘画大师adrien师门下学画三年,每每忆起便不禁落泪的一幕。
他们还能认出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