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淡淡道:“李缜博览群书,胸怀沟壑,手段怀柔,在朝堂上,为臣,辅弼天子为民请命,他最适合不过。他是把锋利的刀,双刃皆削铁如泥,要想留下他,全看怎么用。”
“可惜,他不想做我的臣。”李绩莞尔一笑,再转头时,看向容卿的目光,干净地不掺杂一丝杂质,好像只有对着她时,他才像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而不是冰冷绝情的帝王。
他对她说了内心深处最真诚的话。
也会忧虑,也会嫉恨,也会忌惮,也想重用,也想留下,也想共事。
纠结得失的
才是真实,不可兼得的才是真实,而在这真实中,李缜用自己的选择为他们二人之间开辟了一个新的局面,也许退却是可耻的事,但那也是只属于李缜的温柔。
他从来都是这样,他也从来都是这样。
容卿终于把一下午纷乱的思绪理清楚了,她抬起头,迟疑了一瞬,问他:“我还能再看到他吗?”
李绩讪笑一声,不看她:“能。”
半月过后,汝阳王还朝,带来平乱胜利消息的同时,也带回了楚王李缜的尸身,原来李缜从始至终都是为沈佑潜所迫,他并无造反之心,因此才在被囚禁之时竭力反抗,最后死于沈佑潜的刀下。卓承榭带回来失传已久的传国玉玺和先皇遗诏,在早朝时奉于御前,李绩当着众臣的面,将遗诏昭示,同时追谥为盛景帝,葬于皇陵。
至于他到底因何而死,坊间也有传言,但好歹陛下也给了他死后殊荣,以皇帝之身下葬,自古以来也只有一人而已,更何况人都知道最该讨好的是谁,是当今稳坐皇位之人,自然没人再去触这个霉头,万般推测,心中有数便可。
六月下旬,皇后娘娘回家省亲,小住几日,王府上下除了儋州卓氏,只有兄妹两个最亲,但卓承榭身为外臣不能常常入宫,容卿索性直接跟李绩“告假”,回家去了。
许久不见的兄妹两人,再次相遇时,一个神色淡然,一个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