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准突然开口,好像在自言自语:“我父王不恋权位,打我下生就想把王位让给我,他毕生梦想就是陪我娘遍寻名山大川游历天下,然后在一个远离纷争的小村寨里度过余生,燕地那么与世无争的地方他都嫌吵。我大概是随了他俩,也不喜那些阴谋阳谋精心算计,父王说太过聪明的人自伤,四哥,你凡事想那么多,不累吗?”
他偏头看了看李绩:“虽然看似一切都尽在掌握,但难免事出偏差,你也不怕吗?”
他一连问了李绩两个问题,像是憋在心里许久,早有疑问,李绩抬眼看了看他,虽还看不出神情,但凝滞的气息似乎表现出他几分迟疑。
寻常是不敢有人问他这样的话的,只有李准敢这么做。
李绩收回视线,看到不远处的花圃里升起点点荧光,有些失神地开了口:“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是算无遗策,有时候千方百计地铺了无数条路,总会有一些人或事是我算计不到的。”
他站起身,目光落在漫天飞舞的萤火虫上,连灯火的光亮都要被夺走了,像是站在更幽深的黑夜里,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一扯,笑容颇有些苦涩。
“我怎么会不怕呢。”
他就在那场算计里一败涂地过。
李准怔了怔,看他从自己身前走过,王椽跟在后面,最后消失在小路尽头,看离开的方向,是又去玉照宫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扭头看着亭上挂着的鸟笼,里面的金雀萎靡地趴在窝里,任他怎么逗弄都了
无生气。
“你呢?”李准对着鸟笼自言自语,“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