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他只是在忍。
三月初六,卓承榭带兵离京,李绩在前夜为三军设宴践行,宴席摆在麟德殿,底下觥筹交错,宴饮到亥时三刻才散去,李绩独坐高位之上,一杯一杯烈酒下咽,不知喝了多少,人都走光了,他还是那个姿势。
王椽不敢催,陛下应是有心事。
李绩其实没什么心事,他就是晃不去脑海里让他牵肠挂肚之人的那抹笑。红艳身影骑在马上,手执长鞭,旁边坐着一个温润含笑的人,两厢对视,眼中千万重山,唯彼此在前,那画面,竟连他都觉得岁月静好。
月光隐没在云层中,李绩身上洒下一片灰暗,他从龙座上站起身,脚步微地一踉跄,似是要跌倒,王椽下意识去扶,他却又稳住了。
李绩漆黑眼眸像是染上一层雾,身上凛冽气息褪去几分,不知是醉了还是乏了,肩膀微有些佝偻,他走出麟德殿,王椽想要跟去,却见他摆了摆手。
“让朕一个人待一会儿。”
王椽止住脚步,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终是没有跟上去。
容卿有些睡不着。
以往亥时没到,她就已经睡得香沉了,今日却一直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无法安然入睡,明日卓承榭就要离京,赶赴南域,短时间内,他怕是无法回来。
松一口气的同时,她心头也有些空落落的。
她从床上坐起身,下地倒了一杯水,凉水入腹,干涩的喉咙才觉得舒服些,容卿正要坐回去,却突然听到脚步声。
不是烟洛。容卿僵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床边挪,伸手去拿枕头底下的东西,那脚步声也越来越快越来越近,直到咫尺之距时,容卿飞速地拔出利刃刺向来人。
她扬起的手腕被大力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