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6页

满朝文武,那些公卿重臣俱是冷笑不止,那些位置靠后的官员则噤若寒蝉。

姜姒欲言又止,她满腔怒火却无法说。

她突然走下龙椅,走到那张椅子前,蹲下身,轻轻握住老人连颤抖都那般无力的干枯手掌。

孙希济已经说不出话,竭力睁开眼睛,眼神只有一个长辈看待家中晚辈的怜惜和慈祥。

她想要说话。

想要说一声对不起。

但是老人用尽最后的精气神,微微摇头。

老人似乎是想笑着跟她说,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不要愧疚,不用愧疚。

在昔年曾是中原正统的大楚王朝,这个缓缓闭眼的老人,二十岁视便志得意满,功过荣辱六十年,一切已无言。

老人闭眼后,那只长满老人斑而无肉的干枯手掌,好像推了一下这位女子皇帝,好像想要把她推出去,推出这座乌烟瘴气的庙堂,推出很远,远到那个西北塞外。

满朝文武,看到这幕后,一个个心思复杂。

有一声轻轻的咳嗽,轻轻地在所有人头顶响起。

除了猛然起身抬头的皇帝姜姒,所有人都没有察觉。

她看到一个原本躺在大梁上睡觉的年轻男人,坐起身后,对她笑。

本来哪怕是舟中之人皆敌国,她也觉得不怎么委屈,她也不怕他们图穷匕见,但是不知为何,看到他后,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她知道自己不讲理,其实从来都是她比他不讲理很多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