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年夜饭,还是徐骁的规矩,女子不离席,所以除了徐凤年和徐龙象,王生那三名徒弟,还有近水楼台的徐北枳以及宋洞明白煜,还有远道而来的陈锡亮杨光斗等人,好大一张桌子都坐满了人,难得的热闹场景。
吃过了年夜饭,就是守岁。
徐凤年独自走到那座王府大堂门口,居中主位摆了两张椅子,清凉山王府,或者说徐凤年最为人诟病的一个地方,就是年少时在徐骁跟北凉大人物议事之时,他这个世子殿下就大大咧咧坐在徐骁的座位上,徐骁就只能笑呵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也从不觉得有何不妥。徐凤年站在大堂门口,看着左右依次摆放的数十张老旧椅子,再看着那两张椅子,怔怔出神。然后很快府上老管事宋渔就搬来一只大火炉,木架火炉缝隙坠挂着一只拨弄炭火的小火钳,徐凤年捧过火炉,摆在中央两张椅子脚边,蹲下身开始娴熟拨弄刚刚有些红光的炭火。守岁一事,是男人的事,哪怕徐骁是天底下出了名的妻管严,这件事也没商量,当然老王妃吴素也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跟徐骁较劲,嫁入老徐家,吴素就是徐家的媳妇,从不在老徐家的老规矩上说什么。在徐凤年蹲在火炉前的时候,徐龙象也拎着两大袋子木炭走入大堂,守岁要守到天明,加炭添火是少不了的,哥俩一起蹲着,徐凤年轻声道:“以前守岁,我都容易犯困,徐骁又从没有好汉不提当年勇的觉悟,喜欢碎碎念,我次次都熬不到子夜以后,你也会跟着我离开,所以都是徐骁一个人待在这里,现在想一想,徐骁孤零零一个人,挺可怜的,黄蛮儿,你说是吧?”
徐龙象点了点头。
徐凤年又问道:“你说每年这个时候徐骁坐在这里,会想什么?”
徐龙象摇了摇头。
徐凤年犹豫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曹长卿在太安城的时候,告诉我年后就可以去西楚,去接个人,但是我不知道如何开这个口,二姐也许不答应,你两个嫂子不管答应不答应,心里头也肯定会有疙瘩,更不用说燕文鸾顾大祖这拨大将军了,是啊,军国大事岂能儿戏?北凉在关外战死那么多人,毕竟是为了北凉而死,但如果说陪着我徐凤年去广陵道趟浑水,冒天下大不韪,到底算怎么回事?就算我固执己见,拿北凉王的身份去压他们,恐怕下一场凉莽大战还没打,我们北凉自己就已经离心离德了。”
徐龙象陷入沉思,没有像小时候那样不管天大的事,都傻乎乎乐呵呵站在哥哥身边就是了。
早年为了哥哥,黄蛮儿那可是连徐骁都敢对着干的,就像老皇帝驾崩后清凉山山顶的那场歌舞升平,徐骁破天荒勃然大怒,黄蛮儿就挡在了爹和哥哥中间,一步不退。
徐凤年放下火钳,缩手缩脚蹲在火炉前,望着炭火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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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徐凤年都不清楚,今夜的夜幕中,一队队人马会不约而同地依次进入州城大门。
幽州有北凉步军主帅燕文鸾,副帅陈云垂,刺史胡魁,将军皇甫枰,幽骑主将郁鸾刀,等人,一大帮人。
陵州有经略使李功德李翰林父子,新任刺史,陵州将军韩崂山,副将汪植黄小快等人,还是一大帮人。
流州除了已经在府上的陈锡亮杨光斗两人,还有龙象军副将李陌藩,流州将军寇江淮,依旧是一大帮人。
凉州关外关内,以北凉都护褚禄山和骑军大统领袁左宗为首,那就更多了,更是一大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