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僵尸,真恶心。”她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和一旁同样在痛苦地做着广播体操的袁沅讲话。
做到弯腰用手够地那个动作的时候,青滢便迅速地将冻得通红的双手缩到发白的唇边,哈了口热气,但仍是几乎感觉不到热度。于是她有些懊恼地低声诅咒了一声发明广播操那人的祖宗十八代。
“那你不是连你自己都恶心了?”袁沅见那个专门在队伍里检查学生做操情况的老师走远了,方才语气急促地道。
青滢轻哼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我就是连我自己都恶心。”
袁沅没有再接话。她们虽同在一个班级,但并不算要好,只是碰巧相邻着做操罢了。她们每日也就只有这个功夫能和对方讲上几句无聊的话。
这就是人人自危的重点高中。每个人都戴着半透明的面纱匆匆行走着,不需要同伴。如果路上碰巧遇见了谁,那就点点头大家顺路一起走一程。
但在终点前,他们注定要分开,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他们只是偶然相遇的陌生人,在黎明前的黑暗处意外交汇。他们彼此憎恶,但也彼此理解,理解他们各自心中那种巨大的痛苦和在当时看来是永恒的孤独。
“你成天这么恶心,不会是怀孕了吧。”无聊的广播体操结束后,在体委组织学生们集合成密集队形时,袁沅忽然靠近青滢耳边道。
“你怎么知道的。”青滢没有经过半分思考,便脱口答道。
或许是因为场景和话题的相似,在那一刻她突然便想起了《悲伤逆流成河》里的易遥。心突然就被像被人揪了起来似的,有种让人几近窒息的疼痛感。
“那么恭喜你了。”袁沅说罢便走进教室,迈着高傲的步子回到她那离青滢很远的座位上,和平常一般打开书本预习功课。
青滢错愕了一秒,便也回到座位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