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向鸿笺自行推断了一下时间轴,苦涩地笑了下。
何旭没读懂他笑里的深意,继续道:“我听了这话,还以为她开玩笑的。就跟她说:‘你可拉倒吧,就你那点朴素的欲望,我都养得起。’”
“向医生,”他声音蓦然放低,“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我们必须承认一件事。”
“承认什么?”
“承认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是靠理想与信仰活着,”何旭目光忽而放远,“没有这些,他们活不饱满。谨以约就是这样的人。我们班主任曾经评价过谨以约,说她是天生做记者的料,看待事情不偏不倚,不钻牛角尖,最重要的是,能折腾的同时,还有一颗能沉下去的心。”
“所以,当年大学毕业,她拒了国内知名的媒体,放弃了当记者,而是利用她的第二学位,找到了一个高薪职业时,我还挺生气的,”说到这儿,何旭自嘲地笑了声,“我这个人也挺伪君子的,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说自己是嫌麻烦才不去她那个破地,其实我就是生她的气了,这怎么当初说的好好的,突然就变了卦。”
“但后来想想,我觉得自己这气实在是生的没有必要,对了,你一定看过吧,”何旭问向鸿笺,“谨以约在非洲工作的那三年,独自一人拍摄了一个纪录片,就叫《非》。”
向鸿笺点点头。
“你瞧瞧,不管走了哪条路,她还是放不下摄像机,放不下这世间万象。所以,做记者也好,拍纪录片也罢,谨以约从来都没有变过,是我误解她了。”
“上次见面,她知道我换行,虽然她看不出我生病,但她知道我一定有苦衷,所以她也不拆穿,就这么一笔带过,顺带着还安慰了我,”何旭笑了下,“这就是她身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善良与大义。”
向鸿笺听着,仿佛从字里行间,描画出了她独自走过的万水千山。
“当被告知生命行至最终章的时候,人们都难免想要回头,打点打点这寥寥俗生,”何旭轻轻叹了口气,“我看过这么多波澜壮阔的风景,但谨以约,依然是这些风景里,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