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游大概想了个方向,但拿不准。这种是燕帆擅长的,他看向燕帆,等她的回答。
果不其然,燕帆说道:“死都不会忘,我剑匣还在那里。”
薛子游露出一抹略带得色的笑来。
他不忘跟沈元夕解释:“她是个活地图。”
沈元夕来回看了,发现了端倪,也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燕帆却无知无觉,问三殿下:“殿下刚刚如何到上头去的?”
要想找回她的剑匣,就得先回到上面那层。
三殿下俯身和沈元夕小声说了几句,沈元夕应了声好,把手里的夜明珠给了燕帆。
“先跟我们走。”三殿下说道。
燕帆第一次摸到夜明珠,虽然面上仍然波澜不惊还是一张少年老成的脸,但心里乐开了花,多摸了几下才点头:“好。”
薛子游无意间看到了三殿下和沈元夕交叠在一起的手。
三殿下让沈元夕把夜明珠交出去后,顺手就牵起了沈元夕,十指相扣,前方带路。
薛子游眼珠子都要斜出来了,哼了一声,退后几步,紧挨着燕帆走。
燕帆:“挤我做什么?”
薛子游恼道:“哪里挤你了!黑,我看不见路行了吧?!”
燕帆看着锃光发亮的夜明珠,冷静道:“你可真是睁眼说瞎话。”
三殿下把他们领到一处旋梯前,抱起沈元夕,对身后的两个年轻人说道:“看好我踩的地方。”
旋梯有几节下装有机关触发,三殿下踩着旋梯如蜻蜓点水,无声无息点触台面,轻飘飘如飞旋到了上层。
燕帆仔细看了,抬手一指,说道:“我帮你打灯,你功夫差,你先。”
薛子游咬牙切齿道了谢,提气上楼,好几次擦边,都能听到阶下机关齿轮的将转不转的声音,最终有惊无险平安落地。
看他登顶,燕帆才动,她轻功卓绝,真如一只小燕,哒哒几下,比薛子游动作更快更轻,稳妥上了岸。
“带路吧。”三殿下让出道,让燕帆走在前面。
这一层的宫殿更开阔,但有许多门洞,燕帆脚下没有迟疑,带着他们走洞穿门,来到一处参天高的白石门前。
那气阔的大门虚掩着,半边已被阴苔鬼影铺满,鬼气森森,还未靠近就吹来一股阴冷幽风,如同鬼在耳后吹气。
三殿下低头去看怀中的沈元夕,她脸上并无恐慌害怕,只圆瞪着眼睛,期待地看着那扇门。
燕帆说:“就在里面,进门走不到三丈,就能拿回我的剑匣。”
但她却没动。
薛子游掏出一只无芯的铜铃,说道:“只要再靠近门一步,它就会响。”
燕帆默契补充:“然后门里就会叫来一只幽鬼。”
两个人说完,回头看向三殿下。
意思很明了,这是你母亲要我们找的东西,你作为儿子,不然你去吧。
三殿下还未说话,沈元夕先开口了。
“子游,你把那个铜铃,往前送一送。”
薛子游:“……你要不,先问问你夫婿,有能耐打鬼吗?”
三殿下:“且按她说的做。”
笑话,又是在怀疑谁的能耐?
“这可是你说的。”薛子游深吸口气,伸直了手臂,把那铜铃往前探了。
霎时间,铜铃大震,像厉鬼疯笑,响得嘶声裂肺惨绝人寰。
紧随其后的就是门内叽里咕噜的声音,像叫骂。
三殿下神色一凛,柳叶刀飞去,穿透铜铃扎入了白门上。
没有了铜铃的响声,门内越来越近的咕噜叫骂声,就愈加清楚了。
门没动,从门缝中冲出一道虚影。
那虚影尖牙血红眼,蓬头垢面表情狰狞,确实是一只做了鬼的幽族。
薛子游飞快拉着燕帆后退,快速道:“我们试过,刀剑伤不了他……”
那幽鬼扑到三殿下身前,却忽然定住,呆望着三殿下。
沈元夕屏住呼吸,仰倒在三殿下怀中,正要问他怎么了,就听三殿下也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那幽鬼讷讷点了头,垂手乖乖站在了一旁。
薛子游:“……什么?!”
燕帆解释:“显而易见,是幽族话。”
三殿下问完后,同沈元夕解释:“是幽地某个山头的方言,其实就是四千年前人们说的那些话,算你们的古官话。”
“他不会……现在的官话吗?”
“会一些,但他更熟悉漠北巢廊地区的话,巢廊就是……十八年前,暗中联合漠北蛮族扰你父母清净的那个。”
“他为什么会巢廊话?”
“因为他被巢廊人抓到了。”三殿下侧头瞄了薛子游一眼,说道,“进去吧,我刚刚问了,他在这里守一具枯骨。”
燕帆不忘正事:“宴兰公主要我们找的东西,就是那具枯骨吗?”
薛子游已经不说话了,他一天也没忘自己是因何而来。宴兰公主说,这里能找到他的母亲。
“并不是。”三殿下道,“宴兰让你们找的就是这个鬼。”
这个鬼身上,落了一片浸月的碎魂,因而才能化鬼守陵,驱赶燕帆和薛子游。
三殿下道:“但我想,浸月想让你们看到的,就是这只幽鬼守护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