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两份的。”沈元夕道,“我想让颜色,再深一些。”
“那明日再染一次就是。”三殿下答应了下来。
他动作生疏,会不停地问她是松了还是紧了,到后来越来越熟练,换另一只手时,他一言不发,很快就帮她扎好了手指。
沈元夕看着她手指上的紫色锦缎和熟悉的花纹,问他:“三殿下是把自己的衣服绞了吗?”
三殿下点头:“还是贴身的,更柔软些。”
沈元夕张开手指欣赏了许久,眼睛亮闪闪的,仰起脸开心道:“三殿下!”
“嗯?”三殿下收拾着剩下的花泥,扣上盒子一抬头,柔软还带着水汽的唇贴在他的脸颊上。
沈元夕突然凑上来,啄了他一下。
等他再看时,她又把自己泡在水里,红着脸羞涩地笑了。
“元夕。”三殿下趴在木桶边缘,勾起嘴角,“我曾与你说过,天道讲求有来有往。”
“嗯。”沈元夕点头。
“我叫了你许多次元夕。”三殿下道,“那么……你以后也叫我名字,才是顺应天意。”
道理是那么回事,但沈元夕叫不出口。
“是不喜欢我的名字吗?”
沈元夕摇头:“我对殿下说过,您名字……挺好的。”
“那怎么不叫?”
“……一时半会,难以开口。”沈元夕把嘴巴也沉到了水面下,吐出一串泡泡。
“叫习惯了就没什么了。”三殿下道,“我这个名字,除了父母,就再没有人当面叫过,转眼百年……我很想从你的嘴里,听到我的名字。”
“可能……不大顺口。”沈元夕又“高”了些,露出嘴巴,吧唧道,“总觉得,嗯……就是不大顺口。”
“那你……除了殿下,你想叫我什么?”三殿下迂回问道。
“……祖宗。”沈元夕盯着他回答道。
两人沉默,须臾,全都笑出了声。
三殿下解开遮那头银丝的头巾,被头巾盘拧在头上的银发随着解开的发带一顷而下。
他手指抚进长发,轻轻从头顺到发尾。
盘发留下的痕迹有的抚开来就消弭了,而有的则像折痕,弯曲着。
沈元夕看傻了。
“再换个称呼。”三殿下顺好头发,抬起血色的眼眸道,“换个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只属于我们两人的称呼。”
“……”沈元夕眼睛发直,想了好久,试探道,“夫君?”
“不一样。”三殿下并不满意,“你若在华京的大小宫宴上叫一声夫君,回头的不止一个。”
沈元夕怒道:“不正经!”
“你看,思来想去,临朔两个字,是不是最顺口的?”
“萧临朔。”沈元夕小声骂。
“大声点。”三殿下凑近了,睫毛沾上了水雾,长睫下的红色深了。
“萧临朔!”沈元夕声音“大”了点。
作为回应,三殿下吻住了她的唇。
水珠蜿蜒而下,淌过下巴,又浸到了三殿下,滑过喉结,没入了领口。
沈元夕抓住了他的头发,微凉的润感,就像抓住了天上的银辉冷光。
好久之后,沈元夕夺回气息,分离开来,静静看着他。
水已半凉,作为遮罩的雾气不见了,似云开月明。
但三殿下的眼神却起了雾,手指轻轻拂过她额前的发丝。
“会着凉。”他轻声说。
沈元夕想起了飞霞山寺那天。
她不知哪里泛起的热意,涌上心头,浑身都是热的,连手心脚心都发烫,但却不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