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很想说薛子游撒谎,但又看了他一眼,成熟道:“罢了,我给你点面子。”
薛子游怎么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牙都要气疼了,但仍然硬撑着脸面说:“是真的,我有脱身的机会,但那个幽鬼路上说了些话,我就像看看他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
薛子游说完,又为了让两女人一鸟更相信他的话,抢着说道:“而且,我看出他是个空壳子的傀儡了……也不对,反正就是,不是他本人,他像个死了的,身体里寄居着另外的人,同我说话,要我跟他回幽族的,也是那个操纵他身体的人。”
“哦?”宴兰公主兴趣盎然。
燕帆却抓住了“回”这个字,警觉压刀,剑匣颤动着要开,“你是幽族人?”
薛子游咬牙切齿道:“我!是!人!”
小灰团那双藏在灰不拉几绒毛中的豆豆眼犀利了起来,翅膀扑棱了几下,像是在占算什么。
宴兰公主见怪不怪。
燕帆默默想,薛子游看着虽然有点“阴郁”,但身上没有幽族那种奇怪危险的气味,应该是人。
“他说了什么,能让你放弃回京,自愿跟他走?”宴兰公主笑问。
薛子游敷衍道:“就说跟着他回幽族,能解开我的身世之谜。”
燕帆又惊:“你还说你不是幽族?!”
薛子游语气疲惫道:“我也想知道,我一个人,为何都要说我是幽族。”
他其实心里是清楚的……母亲当然是幽族。
那天,他被那个幽族傀儡袭击,双眼一黑昏了过去,醒来后已经离京三百里。他醒了之后,发现自己没有被绑,而那个幽族,不紧不慢拨弄着炉火,忽然自言自语道:“让我来和他说几句。”
之后,就见那幽族转过头来,脸上露出和那副长相极其不和谐的笑意,仿佛被鬼上了身。
“没有下药,也没有毒,你想走可以走,不过走之前,能听我说句话吗?”
他说:“我不知你母亲为你取了什么名字,所以没办法称呼你。但……”
“孩子,我是你舅舅,这是你的血告诉我的。”那个幽族说道,“我在幽地,不打算来找我吗?”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是谁放走了你母亲?你又为何出生在昭地?”
走的时候,这个幽族人也不叫他,但薛子游思虑再三,仍然跟了上来。
他当然明白这是幽族诱他跟着走的计谋,但他也真的想知道有关母亲的一切。
他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是人,母亲去了哪里,又是如何去了漠北,和父亲相识的,为什么会生下他,又为什么会抛下他消失不见。
他对母亲的印象,只有一抹朦胧的,修长又白皙的脖颈,在他很小的时候,将他抱在怀里,身上有好闻的气味,是枯萎的,夹带着漠北风沙的干燥花香,很淡,但很温暖。
“子游是人,是真的人,是我与俊郎的亲骨肉。”这是长大过程中,由沈丰年转达的,母亲对他的叮嘱。
他本应对这话没有印象,但每次想起,心中总有个十分温婉的女声,娓娓说出这句话,他知道,那应该就是母亲的声音。
所以,薛子游想借此机会,去幽地探一探。
“正巧,就由你来转告姐姐。”薛子游想好后,对燕帆说道,“我要去幽地,请她勿念。”
“你才多大,你就自己做主了?”燕帆当即拍开剑匣,拿刀说话,“不行,我还要给三王妃交差,你不能擅自行动!”
“腿长我身上,你管得着?”
“交差之后,管你想去哪!但我交差之前,我就得管住你的腿,不服就拿刀剑说话!”燕帆刀对准了薛子游。
薛子游道:“你想跟我比试?好啊,拿剑来!你以为我会输给你?”
“呵!你想得美,真比试的时候,哪个敌人会给你分一把兵器?”
薛子游气白了脸:“你这是不公平!”
“世间道理就是这么的不公平!刀在我手,没本事就跟我走!”燕帆瞪大了眼,像一棵挺拔的小树,把不公平比试说的是掷地有声,理直气壮。
薛子游惊到无话说,担又不愿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