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思手牵着自己的幼儿,在雪地间蹒跚而行。
“秦月夜”被追杀的这半年,她亦被追杀。她一柔弱女郎,带着一幼子,不敢住客栈,不敢留宿良民家宅。她挑着偏僻的路走,东躲西藏,孤儿寡母,过得更是艰辛。宋凝思挣扎许久,还是打算碰一碰运气——
听说“秦月夜”便在敦煌之外的西北沙漠处。
表妹应也会去“秦月夜”。
她带着幼子,除夕之夜仍行在山路上,便是想为自己找个出路。她手中牵的幼子,半年时间,已经被她重新养回了活泼的性子。幼童不像大人一般看到皓雪便发愁今夜宿在哪里,幼童很喜欢下雪天,并且很开心阿母牵着自己的手。
他仰头问:“阿父什么时候来找我们啊?
“阿母,我阿父真的武功特别高么?他真的会保护我们么?
“是不是明年就好了啊?我要吃肉,我好久没吃肉了……阿父会带肉给我么?”
宋凝思心中悲伤压下,雪凝住她眼睫上的水雾。她道:“会的。”
夜雪照地,银白苍然。她抬头,已然看到山上的灯火。她不禁加快脚步——就要见到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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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漫雪在天。
“山家除夕无他事,插了梅花便过年。”
晚上时,鞭炮已尽,年夜饭已吃,药娘子搂着叶行去睡。戚映竹走出屋舍门,见到时雨大咧咧地坐在屋外的台阶上,看着天地间的皓雪。她走到他身后,低头看他。
时雨并未回头,三年又一年,他长大了很多,成熟了很多。他已然能够保护心爱的人,已然不用面对一次次的分别。
时雨指着夜雪:“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春节,以后还有无数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