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玩得无聊时,看一眼戚诗瑛:“你是谁?”
戚诗瑛嗓音紧绷:“我是宣平侯府的千金!”
时雨“哦”一声:“我没弄错啊。”
戚诗瑛一呆,这才知道原来对方就是冲着她来的。前十几年的人生,都在底层百姓间打磨,戚诗瑛从未想过自己会遭遇“侯府千金被绑架”一事。她眼珠乱转,当即改口:“我不是真正的侯府千金……我只是一个假的,真的那个不在京城,在城外的落雁山……”
“嗖——”身后一柄匕首向她飞来,戚诗瑛有些武功底子,她仓促地偏头躲过身后那飞来匕首,匕首却还是割断了她一绺头发。
匕首扎入黑夜中寻不见了,乌黑长发飞上半空,又轻飘飘地向下飘落。戚诗瑛眼睛发直,知道自己刚才若不躲,那一刀就直直刺破她脸蛋。到底是十几岁的女郎,戚诗瑛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起来。
戚诗瑛哆嗦:“你杀了我吧!我阿父阿母会给我报仇的!”
身后少年笑眯眯:“你这么好玩,我才不杀了你。我要把你绑在这里,跟你玩游戏。你要不要回头看一看,我手里有好多针,我一根一根地扎过去,你会不会变成刺猬?我们来玩好不好?”
戚诗瑛哭得更大声:“你杀了我吧!”
时雨声音寒了下去:“说了我不杀人。闭嘴,你哭的声音好难听。”
戚诗瑛还在哭,身后的银针一把向她飞去。她骇然之下趴下躲避,却被那银针的风带得向后一掀,整个人被刮出佛塔檐头,全靠她抱着凸起的檐角不敢松手,才没有跌落下去。
戚诗瑛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实在算不上好看。她仰脸,泪眼模糊,这才看到那恶人的样子。只是失望的是,那人立在佛塔顶端,一身劲袍,腰窄腿长。然而他脸上蒙着面纱,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这乌黑的眼睛,却也被他戴着的兜帽挡得些许严实。
戚诗瑛不能看清自己仇人的嘴脸。
时雨捉弄她,逗她玩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戚诗瑛在他耳边叽里呱啦,一会儿哀求一会儿放狠话,都让时雨觉得不太好玩。他依然在心里纳闷,央央那么好看,哭起来也好看……怎么侯府非要养丑的女郎呢?
时雨有些想念戚映竹,便怎么看眼前那惨兮兮的挂在檐角上的少女,怎么都不顺眼。他哼一声,不想玩了,这才说正事:“你以后不要欺负央央,我就放过你。”
戚诗瑛抽泣一下:“谁是央央?”
时雨滞了一下,张张嘴,却说不出来个名字。他本想说“戚日央”,但是他隐约记得自己那日要杀央央时,央央教过他,说他弄错了她的名字。可笑时雨那时太紧张,一心想着如何杀央央,还怕被央央发现……时雨没有记住戚映竹告诉自己的名字。
时雨闷了半天,道:“就是你指挥京城外那个药铺,不给央央药材和月例。”
戚诗瑛:“……”
她茫然地想什么药铺,什么药材,和她有什么关系……等等。戚诗瑛捕捉到了几个敏感的词,她在寒风中发抖,抓着檐角的手用力得发白,脸却因此而憋得发红。
戚诗瑛问:“你说的,是戚映竹么?”
时雨眼睛微亮,记住戚映竹的真正名字。他点一下头,随意无比:“嗯。”
本以为这一行到此便能结束,没想到戚诗瑛之前怕得浑身发抖,这时却一声冷笑,声音也无端尖锐起来:“原来你是为了那个贱货出头的!我不知道什么药铺的事,看来是又一个蠢货被那贱人的眼泪骗了,来找我算账。她蛊惑我弟弟还不够,还要蛊惑更多人。世上的男的,全都眼瞎,就喜欢那种装柔弱的么?”
时雨眼睛看向她。
他声音平静:“你说什么?”
戚映竹就是戚诗瑛的一个魔障,戚诗瑛回到侯府,所有人都拿戚映竹来比对她。而今一个陌生人,也为戚映竹出头。戚诗瑛哪里受得了?她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她昔年在民间长大,学会了太多低俗的话,全都拿来骂戚映竹:
“那个骚窝就那么香,你们全都往里钻是吧?她是奶大还是……”
风声至。
戚诗瑛喉咙瞬间被掐住,方才还立在顶端玩耍的少年,倏忽就飘到了她面前,伸手掐住了她脖颈。戚诗瑛呼吸困难,她被这人催着,眼前发黑,似乎听到骨头断裂声。
她拼命想看清这个人的脸,但是泪水横流、那人面容藏在黑暗中。她痛得手不由自主松开檐角的瓦片,抓到自己脖颈处想让那人放手。时雨蹲在屋檐上,手臂向外伸出,他单手掐着她咽喉,让戚诗瑛彻底悬空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