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鸣争并未明说,可兰玉却在瞬间明白了,李鸣争是在说他卖弄风骚,对着李鸣争一口一个喜欢。
不啻于火辣辣的嘲讽。
兰玉慢慢垂下眼睛,突然用力拍开他的手,转身就要往车门边跑,却被李鸣争抓住了手臂直接扯了回来。兰玉不配合,手脚并用,挣扎得厉害,李鸣争将他压在马车上,俯身咬住他的耳垂,兰玉疼得低哼了一声,哽咽道:“李鸣争,你就是拿我当个笑话看。”
兰玉的头发长长了,自李老爷子让他蓄发,就没有再剪过。李鸣争闻着兰玉身上的味道,大抵是这两日兰玉没有鞍前马后地伺候他爹,身上没了那股子甜腻腐朽的大烟味,清清爽爽的,他还嗅到了极淡的香。
李鸣争拨开兰玉柔软的头发,就看见了兰玉后脖颈的咬痕,吻痕,说克制又凶,偏偏叼着那一块皮肉反复咂摸。
李鸣争微顿,摩挲兰玉的后颈,随口道:“有吗?”他拿拇指贴着咬痕,一用力,像是要将那块印着男人印记的皮肉摁入脖颈,兰玉吃了疼,被迫扬起脸颊,却不吭声了。
李鸣争说:“老二咬的?”
兰玉负气嘲道:“不过一个逗弄娱乐的小玩意儿,您还管被谁咬过,我就是被老爷弄,被李二操,甚至您全家弄了,您也不在意吧。”
李鸣争略略思索片刻,道:“不。”
“脏,”他言简意赅。
兰玉漠然道:“那我改日就把三少爷勾上床。”
李鸣争瞧着兰玉,说:“兰玉,别找死。”
兰玉冷笑道:“贱命一条,我不惜命。”
李鸣争看着他张牙舞爪的样子,突然觉得莫名的愉悦,他攥着兰玉的后颈让他抬起脸,二人互相看着彼此,李鸣争说:“恼了?”
兰玉凉凉一笑:“不敢。”
李鸣争定定地看着兰玉,指腹粗粝,揉红了那块皮肉,车门外突然响起童平的声音,道:“爷,到了。”
李鸣争说:“下车。”
兰玉道:“去哪儿?”
李鸣争看了他一眼,就自顾自下了马车,兰玉盯着大开的门看了片刻,才俯身探了出来,方发觉他们竟然停在一座戏楼外。
楼有三层高,门外张贴着今日的戏目,一旁角儿的名字写的龙飞凤舞,正是如今红遍北平城的名伶,花小梁。
兰玉在扬州时就听过他的名气,道是他那把嗓子,响遏行云,不知让多少人为他痴狂。
没想到,李鸣争竟也会来听戏。
兰玉跟着李鸣争轻车熟路地往里走,戏楼里人头攒动,乌泱泱的都是戏迷,茶博士游走其中,时不时地吆喝上几声。戏台上京胡月琴师傅正在调弦,笛子云锣业已等着,很有几分腾腾的热闹劲儿。
李鸣争直上二楼,雅间,顶好的位置,开了窗,对着的就是戏台。
伶俐的茶博士已经上了热茶,自也知道李鸣争喜静,留下一句:“您请慢用,”就退了下去。
兰玉环顾一圈,说:“没想到大少爷还有此雅好。”
李鸣争不置可否,童平守在了门外,屋子里只有李鸣争和兰玉二人。兰玉看着李鸣争,不明白李鸣争为什么突然带他来看戏。
兰玉也沉默了下来。
所幸不多时,戏台下就开唱了,花小梁唱的是一折老戏,《思凡》。
花小梁身段极美,一双眼睛眸光流转,持着拂尘挪着步,就登台了,台下一片喝彩声。
兰玉看了眼身旁的李鸣争,李鸣争正看着台上的角儿,神情专注。
花小梁唱道:“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削去了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