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男人怎么能进李家的门,传进去还不贻笑大方。”
“就是,大姐你说句话啊,”六姨太揪着手帕,“如今老爷子满心满眼都惦记着这个狐狸精……”
……
李老夫人喝道:“闭嘴。”
她抚着胸口,丫鬟忙上来搀住她,半晌才道:“我还没死,这家就乱不了!”
李老夫人缓了缓,道:“都各自回去。”
她发了话,其他人虽有不满,却不敢再说话,没多久就散了,空留脂粉香。
李夫人握着腕子上的翡翠手镯,吩咐道:“等大少爷回来,让他来我院子里一趟。”
丫鬟应道,“是,夫人。”
李鸣争一回李公馆,就被李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叫了去。
他迈入院中,李老夫人正躺在黄花梨木贵妃榻上,丫鬟跪坐在一旁,伸手按着她的太阳穴。
李鸣争开口道:“母亲。”
李老夫人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李鸣争道:“应酬,回来得迟了。”
母子一问一答不咸不淡的,李老夫人说:“坐吧。”
李鸣争穿的是旧式长衫,斜扣一丝不苟地锁着脖颈,他波澜不惊地落了座,就听李老夫人说:“你爹这是越老越糊涂了!”
李鸣争没有说话。
李老夫人摆了摆手,丫鬟知机地退开两步,福身行了一礼当即退了下去,屋中只剩了母子二人。李老夫人坐起身,脸色难看,道:“你知道他养在外头的九姨娘是什么人!”
“那是个男人!”李老夫人气道,“一个妖里妖气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勾栏腌臜地!”
李鸣争说:“母亲消消气。”
李老夫人说:“我要怎么消气,这事传出去,北平城的人都会怎么看咱们李家?”
李鸣争淡淡道:“不过就是父亲一时兴起养的小玩意儿,进了李家,还能翻天不成?”
李老夫人看着儿子冷静的神情,神色稍缓,她吐出一口气,道:“你说的有道理,”她冷笑一声,“这儿是后宅。”
李鸣争抄起矮几上的茶杯倒了杯茶,递给老夫人,老夫人饮过茶,顺了气,看着李鸣争,道:“老爷子如今瘫了,家中的事,你要多上上心。”
“我前几日和你说过的张家小姐,你觉得怎么样?”
李鸣争随口道:“母亲,父亲病后底下人心不稳,我现在无心想亲事。”
李老夫人不赞同道:“成家立业,哪样不是大事。”
李鸣争不置可否。
兰玉入李家的事如一颗巨石,砸入李家这滩死水里,李家上下莫不背地里议论纷纭。李家老爷子虽说是个风流种,家里的姨太太娶了一房又一房,可从来不好龙阳,临了临了来了这么一出。
李家上下都将兰玉视作蛊惑人心的狐狸精之流。
狐狸精兰玉却安分得紧,他住在李老爷子的院子里,鲜少出院子,只偶尔穿出清脆悦耳的琵琶声,夹杂着李老爷子的笑声,竟显得精神大好的模样。
这一日,夜已经深了,缺月挂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