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年节以来,老皇帝一直阴沉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前日在兴庆殿议事,朝臣们都说太子的好话,老皇帝虽然心里高兴,但仍旧不假辞色。
他披着方士的衣裳,坐在蒲团上,只是冷哼一声“年节前,闹出烟火表演失火的事情;春猎,又闹出刺客混进猎场的事情。总算是办了件好事,不值得这样夸奖。”
底下的朝臣揣测不好这位皇帝的心思,交换了一个眼神,脸上的喜色都淡了一些。
老皇帝道“传朕的旨意,贪墨官员,让太子就地处置。贪墨钱财,全部没入国库,让他报上账来。此事,就当是他将功折罪,让太子不要得意,往后要更加勤谨才是。”
朝臣们连忙下跪,齐声应道“是。”
老皇帝摆了摆手,让他们都退下。
他们一走,方士们便捧着东西迎了上来。
张天师捧着香草浸过的清水“陛下净手。”
王天师奉上山间岩茶“陛下漱口。”
老皇帝清了清嗓子,忽然道“把老五献上来的丹药拿上来,朕看看。”
张天师连忙道“陛下,炼丹的山人说了,那丹药需得待到十五月圆之时,子时时分,以晚露送服黑丸;正午时分,以朝露送服红丸,效果最佳。”
想来,这位张天师,也已经被秦骛收为己用了。
否则他怎么会这样,不遗余力地给秦骛说好话?
老皇帝笑了一声“朕知道,拿过来,朕先看看。”
“是。”
方士捧来锦匣,张天师亲自捧着锦匣,打开盖子,将两颗丹药送到老皇帝面前。
老皇帝也不伸手去碰,只是深吸一口气。
不知道秦骛是从哪里弄来这些东西的,这两颗丹药看起来圆润晶莹,独有一股异香,看起来确实是上品仙丹。
老皇帝摆了摆手,让方士把东西收好,感慨道“若是能找到炼丹的山人,让山人在宫中炼丹,那就好了。”
张天师道“此事更待机缘。不过,那山人自行前来献丹,恐怕是已被陛下的龙气所折服,陛下何愁见不着此人?”
“也是。”老皇帝点点头,却又实在多疑,“只是,这人是先找到老五,才托老五献丹。”
张天师连忙道“陛下久居兴庆宫修行,那山人如何面见陛下?再说了,除了五皇子,其他殿下,都如太子殿下一般,对修行之事兴致缺缺,那山人自然找的是五殿下。”
老皇帝颔首“也是。”
张天师趁热打铁“五殿下一片孝心,不仅献丹,如今更在城外为陛下收集送服丹药的露水,可算是有仙缘的。”
老皇帝面上的笑容忽然冷了下去“是,等他回来,张天师手写一封经书,赏给他罢。”
张天师发觉自己好像拍马屁拍过了头,连忙住了口,垂首侍立,不敢再多嘴。
这几日,秦骛打着“给皇帝搜集露水”的旗号,正大光明地出了宫。
他要去见扶容。
他一刻都等不了了。
虽然他的属下给他传回消息,说那天晚上,扶容在秦昭的船舱里,待了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又说,扶容和秦昭看起来,与往日里寻常相处并无二致,不像是有什么的模样。
可秦骛就是放心不下。
他只知道,自己再不过去,扶容就要被别人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