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强说不出此刻心情,下月初他刑满释放,曾经日盼夜盼,越临近反倒没了兴奋,内心变的越发平和。好比满心欢喜的东西,千辛万苦得到,反而不知该怎么用。
这也许就是茫然。
陆强翻了个身,侧躺着。
他住12人大监号,人多杂乱,空气中弥散一种拘禁和腐朽的气息。不时有人呓语,也有隐蔽角落的铁床,发出吱嘎吱嘎有节奏的声音。在这里,这种现象太普遍,大伙儿见怪不怪,根本不放在眼里。
上头鼾声震天,陆强睡不着,低低‘操’了声,朝上踹一脚床板。
上面动了动,终于没动静了。
旁边床位的人翻个身,伴随几声压抑的咳嗽。
陆强望过去,声音压的极低:“邓老头,你睡不着?”
老邓说:“要出去了,你不也睡不着。”
陆强嘿嘿笑两声,“心虚着,落不着地儿。”
老邓说:“出去找好落脚了?”
“里边儿给找了个工作。”
“也好。”老邓叹气:“出去就别再进来。”
陆强哼了声,“老子不在,没法儿照看你,以后多干活少说话,碰见挑事儿的就绕着点儿。”
“知道。”
“我出去了来看你,给你带吃的。”
老邓轻笑:“甭管我,好着呢。”
老邓不理他了,用背冲着他。陆强嗤笑一声,目光再次投向窗外。
里边儿这六年,百态无偿,一夕之间,种种画面仿佛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