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他想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已经看不到的大门,沉思着说道:“大概是……”
长歌转头,“嗯?”
“他们比较聪明。”溪城艰难的说了一句比较委婉的话。
毕竟辱骂长者怎么说都有点不太好——虽然他也是真的觉得,楼家三个兄弟是真的很蠢。
从前谢必安曾经带他去人间玩过,他看过凡界有很多三十多的壮汉被一个五岁稚童耍的团团转,谢必安和他说了一下年纪,因此换算起来,他觉得像是楼家那几个长老这么大的一把年纪还这么傻,当真是难以想象。
长歌轻笑了一声,“楼家兄弟没有脑子,跟着谁就是谁。他们在八位长老之中属于下三位,礼书礼墨长老为上二位。兀家三兄弟分为中三位。”
“凤族因为当年的事情,礼书礼墨长老避出道南天,兀家三兄弟野心就渐渐的暴露了,虽然没有什么证据,可那个叛徒居然胆敢想要抓住远方神君祭天强取封印,一定和他们有关系。”
溪城听到了自己父君的名字有些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他们为什么会抓我父君?”
“因为他是上古那位入了魔道的凰王的后代。”长歌沉默了一瞬,将这句话暗地里直接传到了溪城的脑海之中。
溪城明白这件事情大概是凤族的机密,恐怕知道的人并没有几个。
“我好像听说过那位因为伴侣陨落而入魔的凤凰。”溪城皱眉,捂住了自己的脑袋,“我忘记了是谁告诉我的,他还说,就在凰宫内殿中,放置着那位凰王死后自愿放弃涅槃留下的一颗凤凰蛊。”
“这些东西,你自己知道就是了。”长歌扫了他一眼,“凰宫内殿和禁地非凰王不能开启。远方并非正统凰王,可他却有凰王的血统,因此才会引来歹人的注视。”
溪城闻言紧抿了嘴唇。
“怎么。想报仇?”长歌把他带回了凤宫,示意身边的仙婢接下溪城身上的东西,这才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没什么精神的躺在了椅子上面。
可溪城却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有些茫然无措,“我记得父君死前曾经告诉过我要好好活下去——若非必然,他们甚至不希望我再回到道南天。”
长歌一愣。
“他们从来都不想我为了报仇而活,长安哥哥也不止一次告诉过我这件事情。”溪城手中出现了两根一紫一金,看起来已经快要消失了的凤凰族最为珍贵的翎毛,“他说我的名字叫做溪城,我并不需要很强大,不用像是海水一样那么的一望无际,只需要像是最寻常的小溪一样。谁都没有在我身上寄予多少我无法承担的厚望,所有爱我的人,都只希望我能好好的活下去而已。”
听着眼前年纪不算是大的溪城说出这么一段话,长歌喝茶的动作也有些变得换慢了。
良久他烦躁的扯了扯头发,郁闷道:“左右我没爹没娘,你父母和长安对你的希望如此,你就这么做就好了。”
溪城却又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翎毛收了起来,说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你知道冥府两界山的小山主溪山吗?”
“知道。”
“溪山很不聪明,他是长安哥哥自西海边上一个荒绝的岸上捡回来的。他在两界山安了家,变成了两界山的山主,但是从那时候到现在近于万年的时间,溪山都还是最初的样子——没有长大过。”
长歌闻言皱眉,居然有些拿不准溪城想要说什么。
“冥府所有人都很喜欢他,因为他很纯粹,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在他面前可以毫不掩饰自己的一切。可即便是溪山,也都会有偶尔不愿意听话的时候。”溪城闻言抿唇一笑,看着长歌挑起眉的脸,认真的说道:“长辈的心愿我会谨记于心,可过的好与不好,却是我自己才能知道的。”
“千年前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已经被你亲手捏碎了凤元,我应该向你道谢。”溪城满脸认真,很是严肃的一字一句,慢慢的组织着语言,“我从不相信一个不过七翎的叛徒能够将我八翎的父君追杀到那种境地——除了他,凤凰双宫剩下的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毒瘤。”
长歌慢慢的笑了,他示意在身边伺候的仙婢下去,一直到大门关上,这才笑吟吟的走回了内室。
“你既然有了这份心思,就好好的学习努力去。”他一边走一边脱衣裳,语气懒懒的,像是下一秒就要睡着一样,“等你五千年后渡过最后一次生劫,即便是不需要你收拾,那些长老见控制不住你,也会自己找借口离开道南天。”
溪城摸摸鼻子,只感觉自己一腔热血仿佛是被长歌突然破了一桶冷水一样的。
他这么踌躇满志的说出这样的话,长歌这个人……一点都不鼓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