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脱不开,也不想挣脱。
甚至这种沉溺的痛苦反而提醒他还活着。
墓园内的人来来往往,季朝舟始终未离开,近乎自虐般待在墓碑旁。
乌云渐浓,他也未有任何反应。
直到雨开始落下,大颗雨滴砸在墓碑、石板路上,季朝舟垂下的眼睫才微微动了动,他缓缓伸出手,雨滴砸在掌心,冰冷沉重。
……下雨了。
只是大雨并未如愿砸在季朝舟身上,初时几滴雨水落在他掌心,随后便再没有雨滴出现,但身边石板台阶却依旧迎着滂沱雨线。
季朝舟后知后觉嗅到熟悉的清苦味道,有些迟钝仰头抬眸往上看去,不经意撞进程琉的眼睛。
没有熟悉的笑意,只是沉静望着他。
……是她。
“下雨了。”程琉撑着黑伞,站在墓碑旁,低头望向跪坐的苍白青年,朝他伸出手,“该回家了。”
青年微微仰着修长薄白的脖颈,眼尾洇开浅红,像是濒临死亡的天鹅,脆弱苍白,带着一身哀重,无限靠近深渊。
她进来之前,想过很多偶遇借口,见到他之后,说不出任何借口。
最后什么也没解释。
程琉沉默看向季朝舟伸出的手,他掌心上落有几滴雨水。
不等他拒绝,她径直弯腰伸手握住他那只手,一把将人拉了起来。
只一刹那,雨水流动湿润在相握的手心中,他们体温交换。
黑伞隔绝周遭所有声音,似乎只余下分不清的心跳声。
季朝舟转头怔怔望向程琉侧脸,她甚至没有看他,只是一手撑着伞,一手握着他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