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柏心里一百个不答应,无奈家庭地位太低,只得被迫接受,但?只要程青然回来得稍微晚一点,他还是会在巷子口的路灯下等着,一直到看见自家姑娘哼着歌,慢悠悠地蹬着自行车出现才算安心。
那时候的程柏凭一己之力?为全家人撑起了一片天,没有多么辽阔,但?一定风和日丽,阳光和煦。
现在他老了、矮了,背变得佝偻,步子不再稳健。
程青然看在眼里,接受这种自然变化的不可逆。生命本来就是一场轮回,一代人的开始总伴随着另一代人的结束,她懂。
于是,她主动开始扮演程柏以前的角色——尽自己所能为珍视的人创造舒适安稳的生活。
亲自接程柏回家,是她能为她做的第一件事。
程柏望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儿,各种情绪像肆意疯长的藤蔓,在心里交织成密密麻麻的网,困着他,让他连说话都要小心翼翼,“上次见面,你一直坐着,爸竟然没发现你已经长这么高?了,快赶上我了吧。”
程柏心里五味杂陈,在他看不到的那些年里,这个女儿长高了,稳重了,再也不会在回家的那条小路上拉着他的袖子,假装可怜地央求他帮忙在方从筠面前说好话,好让她对她干的那些‘坏事’从轻发落,可是啊,他在监狱里的这些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那个会跟他撒娇的小女儿。
强烈的失落感快速滋长,在程柏心里横冲直撞。
程青然感受得到,但?她没有用过多语言修饰,只是很单纯地上前,接过他拎在手里的冬衣,语气随性轻松,“主要还是投胎投对了,没有你和我妈的好基因,我长不了这么高?。”
程青然说完,没再给程柏自责和感慨的机会,她偏了下头,指着停在不远处的白色车子说:“先上车,有话回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