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解安全带的动作卡了下,而后如常地说:“可能为了躲债吧,大难临头各自飞,人之常情。”
“不可能,阿姨不是这种人。”江觅脱口而出,忽又抓到另外一个问题,“程程家不算富裕,但没穷到欠债,是不是我走之后还发生过什么事?”
周浩解开安全带,定定地看着江觅,“你真想知道?”
江觅斩钉截铁,“想!”
周浩转过去,靠着椅背沉默了好一会儿,“程叔不是一直在工程上给人走水电么,活儿松,工头就让他帮忙看看材料,其实也就一次,偏就是那次的材料不合格出了事故。采购单和收货单都是程叔签的,出了事肯定第一个拿他开刀。”
“程叔是本分人,不可能做偷工减料的事。”江觅果断地说。
“是啊,认识他的人都说不可能。”周浩一想起当时的事就觉得成年人的世界都他妈操蛋得很,“程叔和方姨硬气了一辈子,该是他们担的责任一分也不会少,那次真不赖程叔,所有事情都是工头联系的,他光签字、收货,可那年头没录音、没视频、没人证的,谁认?这锅只能程叔背,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去安抚死者家属,还是差了一大截,再加上刑事责任,程叔被判了十二年。”
“方姨就,离婚了?”江觅还是无法相信。
周浩,“嗯,临开庭前离的婚,方姨扭头就嫁给了别人,你要说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谁信?其实,要是改嫁日子能好点也没什么,可你看看,这都什么事儿?那之后的日子,程子真是靠熬的。”
周浩声落,空气静得诡异,每分每秒,都被无限拉长。
江觅以为照顾生病的母亲和年幼的妹妹已经是程青然困境的极限,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只是果,因才是真的伤程青然在心,看不见,却最深。
明悦爸爸从查出来生病到过世需要时间,程青然爸爸的事故从立案到宣判需要时间,这一切结束在程青然大二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