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亦弦进去单家前是做了心理准备的。
大场面她更是见得不要太多,可饶是如此,一进门也被吓了个彻底。
聊胜于无的院子栅栏,里边的屋子外墙连层漆都没刷,土色的墙土色的稻草屋顶,土色的一切……
原本满目的凄凉萧索,却偏偏几个大汉窝囊憋屈地挤在本就狭小破败的院子里,说不出的仓皇紧迫。
一身灰灰黑黑的颜色,都穿的差不多,面色黑黄,一看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结实。
凶神恶煞,像是随时要动手做什么。大汉嘴里操着温亦弦听不懂的方言,不过她大概也能连猜带蒙知道他们在不干不净骂着什么,叫嚣个不停。
温亦弦倒退了半步,这还好她提前带了人过来,不然她一个人能处理这场面?
这半个月以来,单家几乎没两天就要上演一次这个场景。
单郁已经见怪不怪了,她每天的生活好像就是发呆无望,然后……等着人上门来催债。
在绝望委屈跟害怕中一天又一天就那么过去了。
她有记忆的,也就是做奶奶跟妈妈的后事那些时间。
单郁自己知道她是个不招人喜欢的孩子,但自尊极强,纵然从小被爹打骂,但绝没有向谁低过头。
可最近,她低头低得太多了,低到了底,却也没有任何用处。
奶奶快去世的那阵,正是家里最兵荒马乱的时候,她哭着趴在奶奶床边,奶奶摸着她的头,让她去求求那些亲戚。
她去了。
可无论是爹那边的,还是娘那边的,那些舅舅、姑姑们,对她都避而远之。
当时她只有奶奶了,她不能叫奶奶再因为她的一点小小自尊失望,担心,所以,她真的抛下了自己所有的自尊。
她甚至跪在了那几位舅舅和姑姑的家门前哀求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