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别怕。”
张行简望着她。
他轻声:“是因为雷声,你特意来找我?”
沈青梧:“不是,是帮老头子传话。”
但她紧紧捂着他耳朵。
张行简:“我听不到你说什么。”
沈青梧瞪他。
他弯眸:“让我猜猜你在说什么——你说,夫君,我心疼你,我舍不得你受苦,我知道你思念我,我来陪你。”
沈青梧:“不是。”
张行简继续弯着眼睛:“你说——确实。”
沈青梧瞪他的眼睛快喷火。
沈青梧质问:“你故意的是吧?你是不是偷拿了杨肃的信?”
张行简耳朵被她捂着,他确实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可是她的眼神会说话。
张行简信口胡诌:“你怎么说这么长的话啊,我猜得好累,容我继续猜——你说夫君真了不起,夫君一下子就懂我的意思了,我好高兴。”
沈青梧:“我高兴?”
张行简:“哎呀,梧桐开心得都要跳起来了,梧桐眼睛亮得厉害,是不是在夸我呢……唔。”
沈青梧被他这张嘴气死,她手捂着他耳朵,生怕他听到一点雷声,他却用那张嘴胡说八道。沈青梧想堵住他的嘴,想制止他的信口雌黄……
电光火石之际,她倾身,唇贴上他。
张行简在同时张开手臂,抱住她腰。
他被亲得向后抵着墙,被她用唇舌堵住胡言乱语。她紧紧捂住他耳朵,他抱住她腰不撒手。
袍袖缠绕,腰肢紧贴。
一低头,一仰头。
发丝乱于颊。
电光划过窗棂。
雪白电光照亮一人眉目。
他闭上眼。
她亦慢慢阖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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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杨肃的信,确实是张行简让长林拿走的。
她总不来找他。
他想找个借口,让她来。
那老头子,也是他安排的。
她冥顽不灵,他要给她找个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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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亲他,不是他逼她的。
但是亲着亲着,气息就乱起来,也不是他一人能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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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心想,会不会有一日,他不惧怕这雷声了。
会不会有一日,他过去心中这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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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时候,沈青梧陪张行简出府,去参与一个秋祭。
张行简要主持那秋祭。
在秋祭之前,某夜,沈青梧陪张行简在热闹的街巷间穿梭,看民间社火。
张行简侧过头望沈青梧,含笑:“你最近怎么突然有空陪我了?”
沈青梧:“女帝交给我一项任务,我要离开东京一段时间。最近公务少,是为了做准备。”
一人相处,很少谈对方的公务。将军和宰相,在公务上,保持些该有的距离,更为让女帝放心。
但是作为宰相,张行简大概知道沈青梧每日忙些什么。只是出京办公……这事,张行简不知道。
张行简大脑微空。
他怔了一怔:“官家亲自安排的?”
沈青梧颔首。
张行简垂眼。
沈青梧很开怀:“我很久没离开过东京了,这次若能出去玩一玩,我还是很愿意的。不过……女帝要我问你,你愿不愿意,这是何意?我做什么,都要向你汇报吗?宰相的权力这么大吗?”
张行简则明白李令歌的意思。
对于沈青梧,李令歌想用,又不想和张行简为敌。张行简与李令歌合作之前关于沈青梧去留的安排,李令歌至今忌惮。
灯火明耀。
张行简望着沈青梧的面容。
她眉目飞扬,显然对于能离开这座牢笼,十分有兴致。而一旦给她一次机会,李令歌尝到了甜头,必然会多多派沈青梧出京,去执行那些不方便其他人出手的任务……
有一就会有一。
沈青梧会不断地离开东京。
但是张行简走不了——宰相与这座皇城,几乎是锁死的。他几乎没可能离开这里。
年轻时能借几次机会离开东京,那已是少有的幸运了。
如今……张行简看着沈青梧兴奋的样子,他微微笑:“是嘛。我没什么不愿啊……你要离开多久呢?”
一人这样说着话,忽然街巷中有喧哗。
有人闹事,刺客从百姓中冲出,惹得一片惊叫之时,刺客们大吼:“闲杂人等让开!张行简在哪里,我们要杀的人是那个狗相……”
小吏与百姓乱作一团。
沈青梧愕然。
她一下子抬臂,将张行简挡在自己身后,开始觉得此处不安全。而那些刺客在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吏指路下,向他们的方向冲过来……
沈青梧蓦地将手放在腰间,但是她没有带刀。
她看那些刺客向自己与张行简冲来。
她自然绝不会让他们碰自己夫君一根头发。
沈青梧侧脸凝重:“你快走,我拖延时间……”
张行简道:“也许不急……”
沈青梧怒:“磨蹭什么?这是哭哭啼啼不肯走的时候吗?留得青山在……”
她的话还没说完,刺客们从他们面前擦肩而过,向身后的深巷继续杀去。
刺客们瞥了一眼这娘子,以及娘子身后面容清秀的郎君。
刺客口中叫喊着“狗相拿命来”。
沈青梧:“……”
她身后的张行简说完自己后半句:“我是说,他们也许根本不认识张行简是谁。”
沈青梧回过身看他——你你你。
张行简无辜:“他们好像只把我当成你养的金丝雀小白脸了。”
沈青梧看着他玉白面容、清逸身量。危急关头,她要去追那些刺客前,还忍不住挤兑他:“……你羞愧不?”
张行简弯眸:“那你得意不?旁人想养我,我还不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