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见三郎刚起来,便重新被三少夫人压回椅上。三少夫人不知道在三郎身上点了哪里,便听三郎又笑又喘,气息不稳:
“梧桐,饶了我吧……”
侍女霎时红了脸,端着餐盒赶紧撤退。
三少夫人不拘一格,三郎也性情柔和,可若是张二娘知道她们偷看三郎的新婚情趣,她们少不得要被罚。
于是,仆从跑得没影,屋中短促几声抗拒后,气息变得潺潺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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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多端的张行简,还是如愿睡到了沈青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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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
空气闷热,蝉鸣聒噪。
张行简变得有气无力,整日窝于家中,不愿出门。
自沈青梧婚后初期荒唐,她痛下决心,说服自己不能整日沉迷美色,她回到公务繁忙中,整日来去匆匆,很少沾家。
夏日炎热,不能阻止她出门,不能阻挡她出门磋磨禁卫军、训练他们的决心。
但是张行简不一样。
沈青梧发现张行简怕热。
到了夏日,他能窝在家中,便绝不出门一步。除了五日一朝的时间,张行简连门槛都不愿踏出一步。
公务如山般堆在案前。
沈青梧出门前,看张行简伏于案上,修长的手搭在桌子边沿,动也不动一下。
她不知他为何这样怕热——他体温温热,不练武不出汗,还有冰吃,他竟还是如此没精神。
每日登门拜访的大臣络绎不绝,都被挡了回去。
因为张相他没有心情,他不想揽太多公务。
宰相相当于皇帝的副手,宰相做的事少了,女帝的忙碌便会加剧。而李令歌当然也不愿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找自己——李令歌让大臣们找张行简。
张行简婉拒。
只好女帝辛苦。
沈青梧看张行简如此,心中觉得稀奇,也觉得可爱。
他这样下去,女帝迟早发火。
沈青梧心想,也罢。若是我夫君不想办公,想每日躺着,我赚钱养他也无妨。
然而,讨厌就讨厌在——张行简自己想荒废时光,他还想有人陪着他。
他盯上了沈青梧。
太阳如此毒,沈青梧为何日日出门,不陪他一起躺在家中玩耍呢?
沈青梧拿他曾说过的“勤勉”来劝他。
张行简有自己的道理:“我为大周鞠躬尽瘁,我偶尔也想休息。”
沈青梧:“那你休息你的,缠我做什么?”
张行简:“我觉得禁卫军的儿郎们太可怜,怕他们中了暑气,他们家各个来找我们算账……那多不好。防患于未然,你莫要日日加训了。”
沈青梧:“防患于未然,你莫要吃饭喝水了——反正人终有一死。”
张行简一噎。
然后被她逗笑。
他笑起来神采飞扬,堵着她在墙角不撒手,看得沈青梧莫名其妙。
沈青梧不知道自己哪句话逗笑了他。
沈青梧腹诽:嫌热你还贴过来,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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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张行简就是绞尽脑汁,要沈青梧陪他一同避暑。
为此,不惜色、诱。
为了不让她出门,他在廊下堵到她。郎君如琢如琅,衣着清薄飞扬,身后湖水碧波间,荷叶连连,日光刺目。
他搂着她,在她耳边轻言细语,左右不过是劝她留家陪他。
沈青梧艰难抵抗他的诱惑。
她心中骂他,想他明知道她喜欢他什么,他就特意那样装扮来诱她。
可是色即是空,她不为所动!
葡萄藤架下,绿蔓蜿蜒,月洞门下两人相依。
聒噪蝉鸣不断。
两只手扣在石砖上,轻轻弹动。
沈青梧出了汗,面上滚烫。
她不知是太阳确实毒,还是因他拂在自己面上的呼吸。
沈青梧仰颈,冷然:“你以为我是那种为色所迷的人吗?”
张行简长睫毛颤一颤。
他低头看她,诚恳道:“你是。”
他手勾着她衣带,让她不要再碰那腰间长刀。他抓着她手,带着她按他心意游走。
他浅笑,宛如撒娇:“你疼不疼我啊?”
沈青梧刚直不屈:“你要不要脸啊?”
半晌。
沈青梧紧闭的眼上,睫毛颤出流光之色,宛如水痕。
沈青梧闭着眼认输:“好吧,我是。”
——她是为色所迷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