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简摊手:“我看不到证据嘛。”
沈青梧:“证据会摆在你面前让你看?!你是傻子吗?”
张行简见周围百姓耳朵伸得长,他心中羞赧,不想和沈青梧吵下去了。
见她快被气疯了,张行简见好就收,不动声色地试探出自己的目的——
他轻声:“你想说服我这是骗局,他们要围观百姓配合表演时,你踊跃登场。身在其中,是真是假,你不就清楚了,也能说服我了?”
沈青梧僵住。
她是不愿与旁人打交道的。
她龟缩在自己的世界中,怡然自得,怪里怪气。她不稀罕陌生人的好与坏,长久的失败交流,她早已不喜欢与人打交道了。
曾经张行简教过她与人说话。
她学了学,发现很累,很快无聊放弃。而张行简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师,学生不努力,他乐得轻松。
而今、而今……
沈青梧只喜欢和张行简说话罢了——因为没有人像他这样会聊天,没有人能总是听懂她的意
思。
所以,沈青梧拒绝张行简:“你想当被人哄骗的傻子就当吧,我才不要上场配合别人。”
她的拒绝很正常。
张行简莞尔,笑而不语。
他从来不逼迫她做什么,改变什么。只是给她个机会试一试,她不愿意,便罢了。
于是锣鼓声中,新的表演开始,压过了二人的声音。
沈青梧和张行简站在人群中,专心看杂耍。
沈青梧耳边气息温热。
张行简凑到她耳边,与她说话:“梧桐,你听得到我声音吗?”
沈青梧敷衍“嗯”一声。
她乌黑眼珠子专心盯着表演,浑身肌肉紧绷,僵硬得充满警惕。她生怕张行简旧事重提,又蛊惑她去配合杂耍表演……那她就要动武力收拾他了。
张行简在她耳边温温和和:“梧桐,我突然想起来一事——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啊?”
沈青梧在脑中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拒绝张行简,没想到他开口问她生辰。
她格外茫然地扭头,看他。
嘈杂锣鼓声、曲乐声烘托出喧哗气氛,而沈青梧不懂张行简怎么想起这个。
他笑:“就是问一问。”
沈青梧放松下来。
她配合他思考。
她道:“哪一天出生的吗?我不知道。”
她望天:“哪个时辰出生的?也不知道。”
她摊手:“这些啊,估计我以前的奶嬷嬷知道。但是奶嬷嬷在哪里,不知道。
“她是被你算计,我断了和她的联络嘛。我现在当真不知道我生辰是什么时候了。”
她说的平静,并不怪他。
沈青梧在一点点与自己的任性、孤直和解。
她越是不断地审视当年的事,越是和张行简讨论那事……她便渐渐地可以放下了。
他不避讳,她便不避讳。他愿意自虐地一遍遍问,她就一遍遍回答。只是他伤心时,可又得要她哄了。
头疼。
沈青梧真不擅长哄人啊。
沈青梧偷偷观察张行简,大有气恼之意——不想听,你偏要问;问了你又不开心,烦人鬼。
张行简弯眸。
他原本心房确实生出一点刺痛之意,但沈青梧乌黑滴溜的眼珠子盯着他,她的情绪又那么直白……张行简便觉得不好伤心了。
她偷看他的样子,那般可爱。
连说三个“不知道”的沈青梧,那份淡然无辜,也十分可爱。
他轻笑着,隔着袖子,握住了她的手。
张行简轻声:“马上就是我的生辰了呢,梧桐。”
沈青梧呆住。
张行简道:“五月初十,就是我的生辰。我不在乎什么端午节,我们家每年,过端午节,还没有给我过生辰来得热闹……”
他说这话时一时心虚,快快掠过。
毕竟男儿郎二十及冠后,哪有热闹过生辰的道理?男儿郎要顶天立地,不可矫情。
张行简不过是仗着沈青梧不知道这些,妄图诱哄她——
他轻声:“今年,我的生辰,看起来要和梧桐一起过了啊。而且梧桐不知道自己的生辰,要不要、要不要……”
锣鼓声大了,敲锣的伙计特意从两人身边路过,重重一敲。
沈青梧寒着目抬头看一眼,把那伙计吓退。但是她侧脸看张行简时,本就犹犹豫豫的张行简,在一瞬间失去了勇气。
他笑一笑:“算了,之后再说吧。”
想表明心意,也不应选择如此嘈杂环境。
待没有敲锣打鼓来打扰,他再问沈青梧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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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
思考张行简那是什么意思。
她将前后所有对话联系起来。
他起初问她愿不愿意上场,配合杂耍团表演他们那些老掉牙的活计;他后来问她的生辰;她没有生辰,他便痕迹很重地暗示她,说他要过生辰了。
沈青梧原本没想法。
她琢磨一阵子,琢磨出味儿,诧异地扭头,看旁边那专注看表演的郎君一眼:
他该不会是向她索要生辰礼物,她却没意识吧?
他让她登台,该不会是这就是他想要的礼物,但他不好意思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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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梧盯着张行简,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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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表演结束,场面不那么闹腾了,伙计重新收钱。
张行简扭头,看向旁边盯着他不放的沈青梧。
他正要问怎么了。
沈青梧便忍辱负重,点了头:“我这就与他们说,上场去配合他们演出,震撼你,让你知道,这确实是一个骗局。”
沈青梧掉头走向收钱的伙计,那伙计正怒瞪她。
沈青梧莫名其妙,但她不在意旁人的瞪视:她要宠自己的郎君。
可爱的张月鹿就这么一个生辰愿望,她岂能无视?自然要给他最好的。
而张行简停留在原地,眨眨眼。
他觉得沈青梧误会了什么。
怎么办?
他是该解释误会,还是笑看娘子取悦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