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其他心思。
他为什么脸色这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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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行简看着她,半晌露出无奈的笑。
他有时恨她的固执,有时又怜惜她的固执。
正如他坐在屋中喝茶平复心情,他就知道沈青梧会在没有人打扰的时候,一直等着他。
张行简还无奈地发现自己在为她找借口——如果军营那夜,没有巡逻军人走来走去的话,或许沈青梧会一直在帐外等着他,而不是转身离开。
她就是他的克星。
让他没办法。
也许……还没等到她道歉,会是他忍不住屈服。
二人在门口对峙。
沈青梧慢慢向前一步,她试探着伸出手,拉一下他的衣角。
他低头看来。
脸色依然不太好。
但他没有推开她。
沈青梧便上前,拥着他,抱一下他,轻声:“你在气什么?”
张行简睫毛动一下,闭一下眼。
在她走来抱一抱他的时候,他就心软了。在她一抱即止、向后退开的时候,他忍不住伸手,拉住了她手腕。
沈青梧眨眨眼。
张行简无奈道:“进来说话吧。”
沈青梧眼睛刷地亮起。
这一瞬间她的眼睛,像燃放烟花的星空,亮得格外漂亮,亮得让张行简心跳加速。
张行简努力扛住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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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点了灯,沈青梧乖顺坐下,目光却忍不住打量这屋子。
张行简端着烛台走来:“看什么?”
沈青梧:“你住的屋子,和我的不太一样。你这里家具很旧啊,有什么讲究吗?”
张行简淡声:“大家族的臭毛病罢了。”
用旧不用新,什么都是古物最好。他用最直白的话定义为“臭毛病”,沈青梧不知有没有明白,但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张行简乐了。
他坐下来,托腮看她:“这么好奇我的房间?要不要留下来?”
沈青梧:“我能留?”
张行简:“不能。”
沈青梧:“……”
她瞪一眼这个人,却也忍不住笑起来。她眼睛微弯,有点像他平时的样子……但他二人都没有察觉这种变化。
只是气氛不那么糟了。
沈青梧:“真的,我觉得姜茹娘很奇怪,我想让你帮我看一看,是我哪里有毛病——我为什么觉得她针对我呢?”
张行简垂眼喝茶,听她困惑:“可她能怎么针对我?她对我挺好的。我觉得……特别奇怪。”
沈青梧:“她倒茶给我喝,说这是上好的茶。什么旧年雪水煮的,珍贵得不得了。”
张行简:“然后她说什么了?”
沈青梧静一下。
沈青梧:“她也没说什么,她讨好你去了,问你茶香不香。”
张行简:“你是不是不知道那茶如何?”
沈青梧颔首。
张行简放下手中茶盏:“可我知道。”
张行简微笑:“当时在座几人,老师懂茶,姜娘子懂茶,我也懂茶。只有你是真的不懂。”
张行简温声:“你想想,若是我当时与他们谈起茶来,你感觉如何?”
沈青梧怔住。
她会觉得格格不入。
她会看到自己和张行简之间巨大的差异——比天裂还要大的缝隙,那是云泥之别。
如果那三人津津有味地品茶,她坐在一旁牛饮……沈青梧沉默下来。
沈青梧突然道:“晚膳时,她给我糕点。”
张行简:“摆在我面前的,才是最精致的。你吃的那些,都是不花什么心思的。”
沈青梧淡声:“只是堵住我的嘴?”
张行简笑:“也许还有喂腻你,让你自惭行愧,离我远些的意思。”
张行简又道:“也许还有让人看看你的粗鄙,你的沉闷,你那不合群的性子。让我老师多皱皱眉。”
沈青梧:“你想多了吧?”
张行简微笑:“你想少了吧?”
沈青梧怔坐半晌。
她抬头,说:“你们这些勾心斗角,真无聊。”
她恶狠狠瞪他,站起来发怒:“最可恶的就是你!”
张行简茫然。
张行简:“我怎么了?”
沈青梧迁怒他:“你什么都知道,你不说破,就看热闹!看她、看她……”
张行简:“看她欺负你?”
张行简诱惑她:“要不要我帮你报仇?”
沈青梧冷笑:“不必。”
她冷静下来:“小孩子的玩意罢了,我才不放在心上。”
张行简看着她,心想:可你脸色铁青,拳头紧握,看着不像是“不放在心上”啊?
沈青梧忽然转过脸来看他。
张行简连忙:“梧桐,我与你是一头的,我可没有顺着姜茹娘欺负你。”
他讨好地叫她“梧桐”。
但是气势汹汹的沈青梧没有注意到。
沈青梧费解:“她不喜欢我吗?她为什么这么对我?”
张行简:“你不也不喜欢她?”
沈青梧:“我那是……那是我脾气不好。但我不喜欢她,也没做什么。”
张行简微笑:“梧桐,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原则过强的。”
沈青梧又道:“她怎么知道我对你、对你……”
张行简:“嗯?”
沈青梧不语。
张行简便道:“她也许是看出我喜欢你?”
眼神是很难掩饰的。
是很难消失的。
他低头叹笑,压下眸底温柔色。
沈青梧往外走。
张行简:“你去哪里?”
他怕她做傻事,试图说:“不如你留下?”
沈青梧:“我有事忙,不必你操心。”
张行简:“不许打打杀杀!”
门砰地关上,将张行简锁到了门里。
沈青梧回头,僵着不合时宜的脸,做出姜茹娘白日时的表情,对他甜甜一笑:“月鹿哥哥,三哥哥,人家怎会打打杀杀呢?你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张行简震惊,骤然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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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张行简得知,姜茹娘无法来给他和老师斟茶了。
因为……姜茹娘拉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