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一关上, 卫袭便上前扶着童少灼, 让她坐到椅子上。
“我哪有这么娇弱。”童少灼嘴上虽是这么说, 望着卫袭的眼睛里闪闪发光,嘴角也带着被宠爱的甜笑。
“月子不好好坐, 跑了这么大老远的, 不怕被风吹着?”
卫袭声音放轻了不少,一改方才在臣子面前沉稳肃然的样子,面对童少灼的时候语气轻柔, 就好像稍微严肃一些就会将这位久经沙场的校尉给震碎似的。
童少灼哈哈笑:“难道我还能被一阵风给吹散架了?”
她记得自己今晚来是做什么的, 她握住卫袭的说, 很认真地跟她说:“陛下, 澜玉蓉不能杀, 她一家子更是不能连坐。”
卫袭坐到她身边,没直接开口,但距离童少灼很近。
这便是让童少灼累了的话可以直接靠在她肩头的意思。
在这两年多的相处之中,童少灼在点滴的相处中明白卫袭是个不轻易表露柔软一面的人。
她想要表达爱意之时,会变得特别安静,并不直接给予,所有的温柔小意放置在距离心爱的人最近的距离,等着对方自己拾起。
这或许跟她在帝位多年,养成无论面对什么事都神色不挠的习惯有关。
也或许跟她曾经惨痛失去,如今投入时无意识地更谨慎有关。
童少灼乘步辇来时风风火火,没什么感觉,这会儿歇下了,反而真有点倦意。
她虚靠在卫袭肩头,能够接近她却也不累着她,跟她直言:
“臣知道陛下和澜家不共戴天,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暗中角力寻找机会,而这回澜玉蓉投毒的确是非常好的突破口。可是,若是澜玉蓉一家被杀,势必会激怒澜氏,臣想知道,澜氏在此时举兵,陛下有几成胜算?光靠澜家那些辎重和细作身份的消息,或许能占据一时优势,却未必能真正赢得胜利。更何况澜戡盘踞丰州,澜仲禹手握西南,博陵亦有澜宛把控。澜宛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吔摩教的神者,这是大苍境内教众人数最为庞大的宗教,即便教中也有不同的派系争夺,可如今吔摩教对她一呼百应是让人不得不顾及的事实。一旦开战,三方里应外合,兵祸内战一触即发。到时候不止是澜吴沈三家,还有多少藩镇、胡族都在暗地里虎视眈眈。臣知道这些年陛下一直在精心部署一切,可是即便能胜澜家也是惨胜,更何况澜家精兵强将何其多,万一失败,倾覆的是整个卫苍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