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简和童少悬面对面站着,两位都是读书人,声音轻柔气息单薄,风一吹就散了,唐见微竖起耳朵听了半天都没能听见半个字。
吕简先是道了节哀之类宽慰的话,童少悬道谢之后直切主旨:
“吕姨姨能千里迢迢探望先师,相信吕姨姨心里还是惦记着她,惦记着她曾经的谆谆教诲。外祖母半生都为卫苍效力,如今人寿年丰鼓腹含和的绵延国土,自有她的一份功劳。吕姨姨可想让这太平盛世毁于一旦?想必吕姨姨年少之时,寒窗苦读,定是志虑忠纯。刘阔已亡,下场惨烈,可惜了一代圣豪。”
童少悬几句话言轻而意重,挑得不能再明白。
相对于这么多年天家与澜氏一党的暗斗,童少悬的话直白而真挚,就像一把匕首,直接插在吕简的心口。
看看她到底会不会痛,流不流血,还是不是个活生生的人。
吕简轻咳了两声,将细微的情绪全都掩盖了。
她缓了口气才说:“长思这是觉得,我会与那刘阔有相同的下场?”
童少悬凝视吕简的眼睛:“长思不想吕姨姨重蹈覆辙。”
这双眼和恩师实在太像了……
像到让吕简许久未被澜宛之外的人动容之心,跟着有了一丝暖意。
吕简对她道:“鱼与水相合,不可离也,离水则鱼槁矣;形与气相合,不可离也,离气则形坏矣;心与理相合,不可离也,离理则心死矣。”1
童少悬听到她如此借喻,便知她与澜宛情深意切,早也难舍难分,也没什么好再继续说了,怅然之余拱手道别。
她正待要走,吕简望着她的背影说:“飞蛾死于明火,故有奇智者,必有奇殃;游鱼死于芳纶,故有酷嗜者,必有酷毒。长思,慧极必伤啊。”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