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侧倚在窗下的软榻上,他身旁矮几上散着基本奏折,像是随手丢的一般,听见声响,他瞧了过来,脸色淡淡的。
郑宓定了定心,先行大礼,极为郑重地跪拜下去,口中道:“臣妾恭请陛下大安。”
“皇后免礼。”皇帝的声音传来,威严而沉厚。
郑宓咬紧了牙关,她想起郑家满门惨死,想起祖母临终前,对她说:“宓儿,你可要想好了,活下去,可比死难多了。”
她点头,说:“祖母,我想好了,我想活着。”
祖母没再说话,只是怜惜不忍地看着她。
第二日,祖母便带着阖府的女眷在郑府的正堂上吊死了。她亲手将尸身解下来,苦苦哀求看守的差人,求他们将尸身收敛,哪怕只是几张草席也好。
可他们却任由尸身在堂上晾了三日,三日后拉去了乱葬岗,将尸身喂了野兽。
差人都是奉命行事的,她不怪他们,却不能不恨下令的人。
“臣妾来向陛下请罪。”郑宓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镇定,甚至还饱含懊悔。
她将涌上来的泪水压了回去,伏在地上,生怕一抬头,便被皇帝瞧出了她眼中的恨意。
皇帝却以为她在恭敬认错,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你知错了?”
“臣妾知错。”
皇帝笑了一声,却听不出是什么意味,道:“起来吧。”
郑宓再拜:“多谢陛下。”方由云桑扶着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