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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接受三联疗法的患者均为重症或者危重症。这个入组选择同样会降低三联疗法的有效率。但考虑到对比数据的病死率较实际情况更高,我认为治疗组和对照组的情况仍然具有可对比性。”孙立恩答道,“实际上,治疗组的有效率受影响的情况可能更大一点。”

三联疗法的关键在于阻止细胞风暴,而这个“阻止”就很有讲究和说法。既然要阻止,那患者首先就不应该处于“爆发”的高峰期。正在经受严重细胞风暴的患者体内,有许多种炎性物质共同作用,这种情况下使用托珠单抗仅仅能阻断白介素-6的作用。它的效果会比爆发前以及爆发早期使用时差得多。

编辑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能理解三联疗法在这些患者身上的效果可能受限,但是……云鹤病死率比其他地区更高,这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医疗资源有限。”孙立恩叹了口气,“医疗资源被耗尽,这是之前云鹤所遇到的最严重的挑战。当我们无法确诊并且接受所有患者的时候,感染者的数量会快速上升,而且患者也更容易从轻症转变为重症和危重症。”他顿了顿道,“相关的诊疗方案都是公开的,如果您对这个话题有兴趣,或许可以考虑去找我们的试行诊疗方案来看一看。”

编辑想了想,然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您证明三联疗法有效的实验,很明显还有可以继续完善的地方。现在的这个论文当然已经可以发表,但您不觉得继续完善实验,获得更加精确的数据和结论更好么?”

“我个人当然无所谓。但是编辑先生,我更担心的是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国家。”孙立恩摇了摇头,“为了阻断传播,我们所采取的措施如此强硬,而投入的力量又是如此巨大。哪怕这样,我们仍然失去了很多同胞的性命。编辑先生,这个传染病比你们所想象的更加危险——不要因为我们在云鹤取得了还不错的结果,就小瞧这个疾病。在耗尽医疗资源前后,它的表现简直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病原体。而它所耗尽所有医疗资源的速度,比你们能想象的极限快得多。”

第七十三章 离别

西方人并不明白什么叫做医疗耗尽。他们的医疗体系下似乎根本就不存在这个困境。

孙立恩花了好大功夫才向这位几乎完全不了解中国公立医疗体系运转的编辑解释了半天,但他怀疑对方仍然没有搞懂重点。

“为人民服务”不是一个口号,而是整个中国政府和公立体系运转的根本目的。诚然,英国nhs免费服务,但光靠家庭医生的“分诊”或者说难听一点——拖延——转诊,就能极大的缓解医疗系统所面临的压力。

当然,这样的措施和体系对于应对大规模呼吸道传染病而言完全没有作用,也不可能起到作用。

而美国的医疗体系就更让人绝望。且不说那些复杂而纷乱的商业医疗保险计划中到底能不能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报销费用,光是各个地区医院缺乏系统性转诊和相应级别建设,就足够整个美国医疗系统喝上一壶。

最好的医院也不见得就有隔离病房,就算有,数量也远远不够。

更重要的是,那些没有医保,无法享受到私营医院服务的患者。他们才是决定整个疫情走向的人群。这些没有商业医疗保障的患者,平时如果生病就只有三条路可以选——自己扛、购买非处方药、或者前往慈善机构所运营的慈善门诊看病。

这些患者无力承担高级别生命支持仪器的费用,不可能负担的起隔离病房和高级护理的费用。而这些患者更不可能通过大量购买口罩和防疫物资来预防自己患病——这一批没有商业医疗保险的患者几乎都是没有存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