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即将落下的夕阳余晖中,胡佳看到了孙立恩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块手掌,上面还连接着一根无名指。手指上,有一枚朴素的银白色戒指——正是伊维拉女士平时戴着的那枚。
孙立恩捧着这一节断掌走到了收治伤员的地方。那些受伤较轻的大兵,以及没受伤的美国医生们一脸悲伤的看着那节断掌,沉默不语。
在军方驻守的营地里有女性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尤其是伊维拉女士这种有些上了年纪的女性。营地里的年轻小伙子们对她当然不会有什么绮念,而伊维拉女士也用自己特有的母亲般的魅力关怀着所有人。她就像是自己家的妈妈一样,会一边抱怨着孩子最近不爱吃饭,一边帮这些第一次远离故土的年轻士兵们整理着领口的位置。
尤其是在马蒂森先生发病后,在整个营地都陷入恐慌了的时候,她仍然勇敢的站了出来。用无比的勇气让营地重回正常运转的轨道——哪怕她没有解决这个恐怖的疾病。
沉默中,士兵们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帽子,对这位拥有着超乎寻常勇气和博爱胸怀的女士表达了最后的哀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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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松了口气啊。”坐上了涂着白漆,写着un字样的防爆车后,胡春波终于松了口气。他和孙立恩,胡佳,刘堂春以及陈天养坐在同一辆防爆车上。开车的,是个年轻的中国维和部队战士。
陈天养在连着开了五个人的脑袋之后,又接连做了三台截肢术。直到维和部队的车辆抵达营地之前,他都一直在手术台前面站着。如今终于上了中国战士开着的维和防爆车,陈天养顿时扛不住了。他甚至没和其他人说一声,就自己一个人悄悄钻到了防爆车后面用来装运物资的车厢里,然后倒头就睡。不过几分钟的工夫,车厢里就回荡起了一阵仿佛摩托车发动机发动的剧烈噪音。
开车的小战士一开始听见这个动静之后还有些紧张。他大概是以为自己手下的这个装备出了点什么问题。在紧张的进行了几次检查后,小战士终于忍不住了。他扭过头对一旁坐着的孙立恩问道,“那个,医生啊……你有没有听见摩托车的声音?”
孙立恩先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发出了一阵响亮的爆笑声。突如其来的笑声笑的小战士一脸紧张,生怕自己不光装备出了问题,同时还在副驾驶座上拉了一个神经病医生。
“是陈医生在后面打呼噜呢。”孙立恩笑到肚子隐隐作痛后才停了下来,似乎这么一笑之后,心里的积郁也随之烟消云散了。“他给美国营地里的人做了接近两天手术,中间就吃了一顿狗都不吃的自热干粮。”说到“狗都不吃”的时候,孙立恩又差点没憋住笑出声来。他连忙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深呼吸了几下之后才继续解释道,“紧张了这么长时间,而且还遇到了恐怖袭击,他累坏了。这不一上车就睡着了。”
小战士一边开车,一边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打量了打量孙立恩,然后才摇着头道,“开车的时候不要搞这么吓人的事情,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
孙立恩赔笑似的点了点头,然后靠在了靠背上。
人民子弟兵来了,他感觉到无比的放心。随着车辆颠簸行驶,他也陷入了睡眠之中。梦里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那个有些发胖,但总带着微笑的黑人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