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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院长……您就让我们稍微听一下肺音就可以了。”孙立恩举着徐有容送他的听诊器,试图让场面稍微缓和一点,“听完之后,我们马上就出去。”

吴友谦并没有接孙立恩递过来的梯子,他眯着眼睛忽然问道,“这件事情……是你的主意?”

孙立恩没敢接话,只是继续劝着老头接受检查。

“我问你话呢!”老头很不满的敲了敲床板,“是不是你觉着我有病?”

孙立恩擦了擦头顶上的汗,琢磨了半天觉得自己总不能转手就把宋院长给卖了,因此抱着被骂个狗血淋头的觉悟,点头道,“我是觉得……您状态好像有点不对。”

孙立恩低着头说完了话,马上紧紧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吴友谦的严厉批评。没想到等了半天,预料中的痛斥并未到来,休息室里反而一片安静。

等了几秒钟后,吴友谦忽然“哈”的一声笑了出来。然后笑的声音越来越大,笑的越来越痛快,笑的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最后只能红着脸咳嗽着停了下来。

看着吴院长的样子,孙立恩连忙又看了看老头的状态栏,还好,没有什么“气极反笑”“精神错乱”之类的状态——并不是自己把老头气出了神经病。

黄主任从孙立恩手里接过了听诊器,等老头把气喘匀了之后,听了听老头的肺音,然后摘下了听诊器,沉默半天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发现什么?”吴友谦朝着黄文慧主任挤了挤眼睛,“发现我没几年活头了?”

老吴一句笑话,却让在场的医生们都沉默了下来。

“你们啊,还是太年轻。”老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有些快意的松了口气,“我都七十一岁了。都到了这个岁数,骨肉瘤和流感的区别都不大——反正也没几年好活了。”

吴友谦的话倒是赤裸裸的直接。对上了年纪的人来说,遇到这种情况反而更容易释怀——还能活个六七年,和还能活个两三年,对于这个年龄层的不少人来说,其实区别不大。

“你吃药了没有?”黄主任沉默了一会后问道,“吡非尼酮和尼达尼布,你吃了没有?就算不能治愈,至少也能缓解进展……”

“尼达尼布一盒要八千块,一盒药能吃半个月。吡非尼酮便宜一点,也得八百一瓶。可这东西一瓶五十四粒只能吃三天。”吴友谦摇了摇头,“费那个钱干什么?一个月要么八千,要么一万六,还不如我去多资助几个学生……”说到这里,老吴很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五年资助的那个高中生,考上交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