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这种患者的时候,你会在治疗或者诊断上有什么特殊倾向么?”小记者还在提问,“会不会因为对方是犯罪嫌疑人,所以在治疗上有所保留?”
“那是绝对不会也肯定不能的。”孙立恩郑重回答道,“倒不如我反过来问您一个问题。您觉得,我们医生的工作是什么?”
“救死扶伤吧?”小记者愣了愣,没想到自己反过来成了被提问题的对象。
“救死扶伤确实是我们的工作内容。”孙立恩正色道,“就像您总结的一样,我们的工作内容并不包括审判或者判断一条生命是否值得被拯救,那不是我们的工作内容。”
“就像我的带教老师经常和我们说的话一样——专业的事情,应该交给专业人士处理。审判一个人,这是法院和法官们的工作。”孙立恩点了点桌子,用动作来强调自己的语气,“如果我们医生开始凭自己喜好去判断一条性命是否值得拯救,那就意味着我们会越权。非专业人士贸然进入某些专业领域,那一定会出大乱子。其他的都暂且不论,如果在治疗和诊断上有所保留,从而导致患者死亡,那和直接杀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了。除了法律责任以外,这种沉重的道德负担会非常轻而易举的压垮一个人,要么他从此以后漠视生命,要么陷入自责无法自拔。这种事情风险太大而且对谁都没有好处,我们肯定不会这么去做。”
孙立恩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其实医生大概是世界上最希望患者恢复健康,平安出院的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移植
采访结束了,孙立恩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心里有些无奈。虽然说了很多,但光从两位记者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他们并不太理解孙立恩说的内容。
就连宋院长信得过的记者都是这样……孙立恩叹了口气,医生要想解除大众对于这个职业的误解,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一边走着一边失望,孙立恩晃悠到了宿舍楼下。第四中心医院的宿舍楼里差不多有一半房间灯火通明,而另一半则一盏灯都没开。开了灯的,大概是下了班的医生们正在继续学习。而还没赶回来开灯的,基本都是还在值班的苦命人。
曹博士看起来今天命也很苦。孙立恩回到宿舍里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曹博士桌上还放着半盒没吃完的炒粉。看那碗炒粉干燥脱水的样子,大概已经在房间里放了一天多了。
这是昨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被一个电话叫回去了?孙立恩花了两秒钟,琢磨了一下曹博士的动向后决定放弃。明天周军就回来了,他决定提前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周老师?”孙立恩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特别人畜无害,“您明天几点钟的飞机啊?我去接您?”
“没有没有,我可没闯祸。”孙立恩陪着笑,“这不是小孙现在有车可以用了嘛。反正周老师您不在我也没有权限开药,这不是赶紧把您接回来,我就能赶紧投入工作?”
孙立恩现在开药用的都是组里其他医生的权限。比如袁平安和徐有容,周策甚至帕斯卡尔博士的权限他都用过。周军开出去开会前确实说过,这几天给他不在的时候,干脆给孙立恩放假。但假期虽然有了,可患者并不会因为孙立恩正在放假就不生病。更何况,孙立恩这几天接手的病人,都是治疗组里其他医生无力处理的患者。身为治疗组负责人,于情于理,孙立恩都得为自己的组员们兜底,对那些组员们无法诊断的患者进行治疗才行。放假?对孙立恩来说,不值夜班就算放假了。反正晚上有女朋友陪,放假期间来急诊工作,那可真算不上什么很辛苦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