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起来,同样是遭逢劫难,同样是被人追杀,晏慈此人却以依旧白衣胜雪,端庄如玉,顶多就是外袍下摆上微微沾了些山间泥,可当他神色淡淡倚在石穴壁上时候,整个人看上去确实那般明净沉静,透着点不染纤尘的通透之感。
恰好与季雪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晏归真是因为贵妃权势而被晏家送入宫中的,作为世家公子,他与身为宫中出了名难缠的四皇子季雪庭自然是格格不入,再考虑到皇权与世家势力之间那微妙难言的角力,晏慈与季雪庭之间的关系自然十分尴尬,堪称冷淡。然而如今在石洞中清晰地听着那少年极力压抑住的喘息和肩头传来的轻颤后,晏慈却不经意地想起了先前自己与对方在花舫中的那一幕。
季雪庭年纪不大,而且因为身体不好,即便是已经成年了,骨架依旧格外纤细,似乎只要稍稍用力便可以用手直接将那张牙舞爪的少年一把窝在手中……想到这里,晏慈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而此时因为察觉到洞中气流似乎有些特殊,他以手抚墙,靠着石洞边缘走了一圈,果不其然发现了此处另有乾坤。
说来也巧,这石洞竟然是个天然的葫芦形,入口处明明那般狭窄,可再往里去,石穴后侧却颇为宽敞。而且想来那山中樵夫猎户也曾发现此处可遮风避雨,所以在天气不好时也会避入此处暂时度夜,在那洞穴角落里便留了些柴火草堆盐巴等物。
“四殿下,请往这边来。
晏慈淡淡地招呼了季雪庭一声。
紧接着,他便蹲下身子,熟练地摸到了前人留下来的打火石,引了一束干草,点起了洞穴中的篝火。
不得不说,在这般漆黑的洞穴之中,也只有他这样的瞎子,才可以这般自如。
微黄的火光慢慢充满了整个洞穴,这本应让人安心,可那一点光亮却让季雪庭下意识地抽出了藏在袖中的小刀握在手中,然后慢慢的,慢慢的朝着那个瞎子的颈侧靠了过去。
因为这样做,他手中那把匕首割破晏慈喉咙时,就不会有任何破风之声。
季雪庭觉得晏慈实在有些古怪。
先不说经历了这般险境之后,那人为何还是如此淡定自若,就说像是他这样的公卿子弟,生火时却这般熟练,就足够引人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