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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蒹葭,国公府怎会把她葬在这里?

蒹葭说,因为沈令蓁走的那天,发生了一件怪事。

“姑娘强撑到皇陵后,身子已经很不好了。那日她说要自己到花椒房看看,婢子便想着不打扰她,在门外廊子里候着,结果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出来,敲门进去,竟见屋里空无一人,窗子是由内锁好的,姑娘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婢子和士兵们赶紧去附近找人,找了一圈无果,想回花椒房查探线索,却看姑娘就在里头,只是倒在床边没了气息。可婢子离开时,那屋子分明关好了门窗,四面也安排了士兵把守。而且,婢子还在姑娘的裙踞和靴底,发现了很多原本没有的泥巴霜粒。然而那时,天气已经入夏了。”

“您也知道,皇陵这地方,自古都会流传一些骇人听闻的传言,大家一头雾水,谁也不知姑娘是如何去而复返的,便以为撞上了邪事。可婢子看到,姑娘脸上虽有泪渍,最后却是笑着走的。婢子想,姑娘生前为人纯善,在这皇陵又得太后护佑,若真有邪事,说不定是姑娘圆了夙愿,在最后一刻去了一个她想去的地方呢?婢子把这事告诉国公爷与长公主后,他们说,也许这里能给姑娘的来生带去福报,就让她留在巩县吧。”

“当然,婢子觉得,姑娘一定也愿意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是她第一次遇见您的地方。”蒹葭交代完该说的一切,把祭奠的时辰留给了他,离开前,从袖中取出一方天青色绢帕,郑重递到他手中。

他这只手,挽过弯弓,挥过利斧,重剑在握也运斤如风,却在这天,被薄如蝉翼的一张绢帕压得震颤发麻,许久缓不过劲来。

他攥着这张绢帕,从落日余晖的光景一直枯坐到月上中天,终于开口说话,对着她的墓碑讲,傻姑娘,这里不是我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你那时太小还不记事,我来跟你说吧。

他们真正的初遇,是在十五年前,汴京那场春猎。

当日权贵云集,一开始,他并不晓得那个梳着一对圆髻的三岁女娃是谁,只看她衣裙华贵,被众星拱月地簇拥在人群中,想来出身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