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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没有相信,却也当起了骗子,笑着说:“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那之后,她认真喝药,认真休养,每天精神奕奕,笑容满面地陪在父母身旁。

边关的仗就这样打了整整一年, 一直到今年的正月,河西传来捷报,说西羌败了。

汴京城中,上至皇亲国戚,下至布衣百姓,都沉浸在战胜的喜悦里。

她也兴高采烈地说,这可真是件值得庆贺的大好事,今日应当小酌一杯,便问父亲讨了一坛好酒。

父亲大约晓得她酒量不好,不放心她,就陪着她一起喝。

三杯酒下肚,她便酩酊大醉,借着酒劲,终于把压抑了一整年的心事倒了出来。

她问:“阿爹,您就实话告诉我吧……河西已定,圣上不会允许他活着回京,他是不是不在了?”

父亲看着她,沉默良久后,长叹了一声,把酒盏里的酒液尽数洒在了地上。

她低头看着地上的酒渍,什么都明白了。

父亲跟她说,霍留行是个英雄,他兴许早就知道这一战有去无回,却不愿死于同胞倾轧,所以那日,大军撤出西平府时,他独自杀进王宫,亲手斩下了西羌老王的头颅,最后,牺牲在了王宫的大火里。

回忆至此,窗棂上那只布谷鸟好像也不忍心再听她的故事,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蒹葭看着沈令蓁惨淡的面容,轻轻拍抚着她瘦骨嶙峋的背脊:“姑娘,您这一年来为了让国公爷与长公主安心,实在忍得太辛苦了,眼下没有别人,难受您就哭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