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有容:“臣只听说过那个月评,看过几本,上京府里没有江湖人士名列其上,官员又不被列入排名,因此并未在意。”
葛谨风道:“说起来奇怪,也不知是谁评的,也不知是谁刻印出书,但每月都有新册子风行天下,而且……时间相差不多。这小册子不大,但每个月江湖中发生的大事,高手决斗、门派之争、武功招式,都在其上。大多是证据确凿,一点疏忽错漏都没有。文蜀杀了青龙庄,第一件事,就想她的排名要升高了。”
温有容:“追名逐利,在所难免。评选名次有什么标准?”
葛谨风却觉得迷雾重重,之前忙的顾不得谈论这件事,现在越是谈论,思路越清晰:“需要把自己做的事,时间,地点,全都宣扬开。乍一看似乎没什么,我总觉得不大对。如此一来,号称行踪诡秘的江湖中人,不仅行踪和实力完全为人所知,就连行事和冤仇都记录在案。还有,文蜀那招批逆龙鳞,也是月旦评选入四大谜团的。”
温守备动容道:“好妙的法子!近些年来,这些藏头露尾的鼠辈,确实都嚣张了,争先恐后的出头露脸,能把持住的老成人也被子侄辈捧上天。臣原以为是朝廷放纵之故。”
葛谨风拈着茶杯,叹了口气:“好是好,可惜不是朝廷评选的。大魏的山川河流,荒山野岭,被这些江湖中人占据了,又叫外国人知道是谁占了某山某河,其人善于那门拳法,有哪些伎俩。这似乎是我失职。”
他忽然心里一动,想起另一件不好的事,既然人人都对江湖月旦评奉为圭臬,这幕后主使是不是能凭借排名鼓动江湖中人互相仇视残杀?
温守备也沉吟良久,这东西可怕,但也不算太可怕,军中的斥候在打听情况、造谣生事、蛊惑人心方面比这强多了。“殿下,有哪个国家不在江湖月旦评的名录上?”
葛谨风:“金童。”
金童应了一声,去旁边的书桌上翻了翻,拿出一本薄册,正是九月初最新一版,奉上。
温守备接在手里,这是个粗糙的小册子,印刷不精美,看起来和庙观中经常发放的《劝善书》《因果故事》质量差不多。打开来仔细阅读,前三页是天地玄榜单。文蜀上升到地榜第五,第四是鹿鸣派鹿掌门,地榜第一是屠毅,第二是林尊(第一次上榜)。天榜上除了天王就是开宗立派的大人物,排名第一的却是塞上悲王。
往后一翻,介绍了卧虎文道难凭什么在七月份的31名,攀升到八月份的第4名——因为她杀了葛云崖,九月份的第5名——因为林尊空降排行榜。“塞上悲王凭什么名列第一?就凭他那妖术?”
舅甥二人试图从名单和纸张上研究出一些蛛丝马迹。
屋外一阵喧哗,飞马赶来报信的小校争论了几声,急于求见太子。
“报!!我要见殿下,大事不妙。”
“什么事等我们通禀再说!”
葛谨风走出大帐,看争论的侍卫和小校:“什么事,说??”
小校浑身血汗,滚鞍下马匍匐在地:“尔汝城、云母县、瑞县接连失守,大胜山的林尊正在攻打肥城!”
葛谨风神色骤变:“这么快??什么时候开始进攻??”
小校战战兢兢道:“是,是黄昏时进攻尔汝城的,那林尊一到城下,号称要攻城,一旦将军、县令亲自上城头指挥守城,他越入城头,当众杀死将军、县令,从城头上丢下尸体,谁敢不降就杀谁,接下来就下令开城门,他武功高强,城中习武的军校、武师都不是一合之敌。派出去求援的士兵还没赶到肥城,城池就破了。肥城守将派小人前来禀报殿下。”
那横在地图上的‘骨头’上,鼓起来一块刺眼的扩大范围。
……
文蜀料理完繁多复杂的事情,又练了一个时辰的金刚揭谛神功,这才乐乐呵呵的入睡,师父她老人家的行踪诡秘,比五仙堂和神女派更甚,说不准能发现她们的下落,再提一个面如菩萨的人回来,男女不限,动物也行。
师父看到自己双手上涌现金色时,吓得直接挑开两丈外,瞪大眼睛伸着脖子,捧着自己的手反复研究,还咬了一口,实在是欢乐啊,抚慰了她被林尊压住排名的愤怒。
睡眠中,忽然听到窗棂响了一声,似乎是猫雀扑动的声音。一转身,隐约觉得鼻端嗅到一股淡淡血腥气。
握住短刀跳起来,睁开眼睛一瞧,借月光看到外屋桌上放着两个渗血的黄布包裹。
文蜀勃然大怒,捂住口鼻,随手抹了一把匕首,隔着三丈外随手一掷,匕首切掉包裹上的结,黄布散下来,果然是两颗满脸悲愤震惊的新鲜人头!挺新鲜的,还没变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