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注意眼神,别看别看”
轿里的姑娘眼睛滑动,乌亮亮的眼珠含着水光滑了出来,赵同德一看掐了把汗,赶紧低声去斥。
良久见她还收不住眼神,赵同德顺着她目光看去,叹息了一声命人停下轿子,在路旁静等那些人走了,才往悬崖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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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身穿轿夫服装的三个娘亲拉着她的手忙着抚慰,赵同德弯腰蹲在地上,借着洞穴外的萤火,小心翼翼剥着月饼上和馅料黏糊一起的砂石,抹着泪,口中喃喃:
“吱吱啊,好闺女,爹爹答应你下回再也不赌了。”
月亮的清晖撒进洞穴来,赵稚面无表情地看着洞外温柔的月色,今晚中秋夜,她想起了故乡处被她爹爹一把火烧毁的家。
能被赵稚称之为“家”的,就只有红石县某座不知名荒山上的小木屋。
赵稚自懂事起,她爹就经常欠赌债被人斩杀,她经常睡梦中被叫醒,然后被爹爹和三个娘亲藏进箱子里连夜逃亡。
小时候她辗转过不少地方,自己适应新环境比较慢,可稍稍熟悉一些了就又要离开。有时是听见屠刀斩骨,有吆喝声,来往热闹的市井,有时是船舱里逼仄潮湿的空间,有时是富人后院的瓦舍,有时又是朗朗书声的书塾。
可每一处待的地方都不长久,直到她十岁那年遇见一个可怕的哥哥后,才有了一个“长久”的家。
她只记得当时爹爹让她躲起来,她就很熟稔、不慌不忙地从淤泥地里滚了个圈,团成一块石头窝在山洞里。
等洞外的厮杀声停歇,她小心翼翼冒出个头来,就见一个长得很漂亮但也很可怕的哥哥将那些追斩他们的债主,一刀一个脑袋杀掉了。